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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城市里的农家子弟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在客厅里读了几页书,感到有些疲惫。抬起头来,看到明媚的阳光把窗户照得明晃晃的,不由得想起在乡下劳动的场景。

        那时,我还是一个少年。在一天上午,一个人扛着铁锹,到村东塬上的菜地里松土。那时,正是农户收拾农具,准备麦收的时候。然而,这时还未真正到农忙时节。整个塬上的菜地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家的菜畦并不多,好像只有三四个。我那时虽然不太爱干农活,但一个上午的时间,对于这些菜畦来说,还是显得比较充裕。当额头微微冒汗的时候,我便停下来歇一会儿。蓝莹莹的天空上,微风吹拂着几片白云。菜畦旁边的树上,刚刚从南方飞回来的鸟儿愉快地啼鸣。

        当劳动不是强迫性的时候,人的身心便能感到轻松和愉悦。美国作家梭罗在其著作《河上一周》中写到:“让一个人用充裕的时间去做最琐碎的事情,哪怕只是修剪指甲;幼芽总是不慌不忙、不被人察觉地长大,仿佛春日会无休止地延伸下去。”对于一个在菜畦里轻松劳动的少年来说,岂不就像是阳光下的一株幼苗吗?在他看来,愉快的时光的确会永不止息地延续下去。直到他背井离乡,来到高楼林立的城市中,

        在城市里,我的工作是和文字打交道。我常怀念田间的劳动,然而,在我居住的单元楼下,连一块小小的菜地也没有。头上有了白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远离劳作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劳心者和劳力者之分。在劳心者看来,劳力者从事的是低贱的工作。实际上,体力劳动不仅对身体有好处,就是对思想和灵魂也颇为有益。

         对于劳动和写作的关系,梭罗有过一段精彩的论述:“全神贯注、坚定不移的手工劳作,在很多时候是消除一个人言语与写作中空洞、浮泛及伤感的最佳选择。如果一个人从早到晚都在辛勤劳作,尽管他可能会因一整天没有留意自己的思想而有些伤怀,然而在临睡前对一天的经历草草记录的几行文字,却比他自由而无用的遐想更淳朴、真实......学者完全可以相信,他写的真理会因他手掌上的老茧而变得更加坚实,这些老茧赋予句子以坚固的质地。”

        从信仰的角度来看,劳动之所以应该受到尊重,也有着神圣的来源。上帝道成肉身来到世界上,并没有选择祭司或文士的身份,而是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匠。祂所选择的十二个门徒,大多数也是手工业者。把基督的教导传播到欧洲的使徒保罗,不仅是满腹经纶的大学问家,更是一个织帐篷的高手。保罗一路织着帐篷一路布道,借着手工劳动,把真理传播到遥远的地方。

        伴随着高贵信念的薪火相传,对劳动的热爱也在基督徒中一代代传承下来。对于那些16世纪末17世纪初坚定持守信仰的清教徒来说,每一个男人都是耕作或手工的高手。而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一个瑞典传道士来华前的购物清单上,包含了弧形锯、锯条、卷尺、磨刀石、起子、玻璃刀、刨子、锤子、钳子、手摇曲柄钻、锉刀、铰链、凿子、斧子以及做砖瓦活必需的工具。


        我是农家子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重返乡间。在松软的土地上,当撒下一颗颗种子时,也让那明亮的阳光播撒到字里行间,播散到我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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