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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晓风残月 老家农村把专司杀猪的人称为杀猪匠，也称为屠夫。他们的职业实际上都是农民，杀猪只是他们的一种技能，也是一种业余行为。没人请时他们就在此家种地，有人请时他们就去杀猪。在老家，几乎每个村里都有这种擅长杀猪的人。 杀猪匠一般都自带工具，工具也很简单，有一尺左右长的尖刀和砍刀各一把，一米长左右的铁条，俗称“通子”，还有一个刮毛的铁板。这些杀猪匠们是很牛的，不仅需要胆量，敢对活生生的大肥猪下手，还要有力气，能将二三百斤的大肥猪玩弄于股掌之间，更要有技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肠、油、骨、肉等都悉数分离开，分解肉块时，也恰到好处。一个好的杀猪匠，三里五月里的人都会来请。 乡村杀猪，虽不常有，但一年四季也不间断。喜气洋洋的结婚宴，悲声四起的丧事宴，乃至建房、庆寿等红白喜事，都要请杀猪匠来杀个猪以示庆贺。好在杀猪匠本村就有，且都是关系不错的乡邻乡亲，无需多么隆重地去请，只需打个招呼，告诉个准确日子杀猪匠就会前来帮忙。 当然，这种帮忙不是无偿的，在猪杀过后，主人除招待一顿丰盛的酒菜外，临走还要给杀猪匠一块三五斤重的猪肉算是酬谢。有的杀猪匠看在左邻右舍的面上，不好意思拿猪肉的，主人也会给他们送上一条和猪肉价值相等的香烟或酒。 杀猪匠最忙的时候是在每年腊月的杀年猪。乡村杀年猪有各种情况，有的是为了过年自家解解馋，有的是为了还愿，有的是为了觉着自己杀猪买比买给人家杀合理些。 因此，每到这时候，村子里都会有不少杀年猪的，这就为杀猪匠提供了施展身手的机会。由于杀猪的多，杀猪的人家会提前几天去请杀猪匠。也由于杀猪的多，杀猪匠一天要辗转好几家，往往这一家的猪还没有收拾利索，又被另一家请去。家乡的腊月，几乎天天都能听见猪们歇斯底里的嚎叫声，这嚎叫声打破了冬日村庄的宁静，早早地吹响了过年的号角。 杀猪的过程是很麻烦的，除了杀猪匠以外，还要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帮工。杀猪匠来了后，要先搓好绑猪的麻绳儿。一切准备好后，首先要抓猪。只见那肥猪“哼哼嗷嗷”、极不情愿地被主人从圈里赶了出来。主人数次试图将它引诱到杀猪凳边，但那肥猪每每不肯就范，刚到凳边，遂又迅疾扭身便跑。 于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帮工见机就围拢上去，突然之间一个人扯住了两条猪后腿。其他的人有的揪耳朵，有的抓尾巴，一阵推拉就把猪按倒了。绳子拿过来，先将四个蹄子用麻绳绑紧，把挣扎嚎叫着的猪捆了个结实，打上猪蹄扣儿。猪越挣扎越紧，开始发出真正的绝望之哀鸣。 人们便将其抬到杀猪凳上。这时，杀猪匠开始隆重登场。他接过旁边递过来的一个洗脸盆，放在耷拉的猪脖子下，然后一手拽着猪耳朵，以便让猪裸露出大面积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往猪的咽喉处捅去，一直捅到猪的心尖上。 这一尺多长的尖刀，穿过咽喉直入心脏，那嗷嗷嚎叫的大肥猪立刻就断了声音，鲜血也随着红刀的抽出热腾腾地喷了出来，尔后又汩汩地流进地上的装血盆里。猪血放完了，刚才活蹦乱跳的猪已软塌塌地成了一摊猪泥。 这时的杀猪匠在猪后脚处开个口子，然后用一公分左右粗，一米半左右长的铁棍从这个口子处捅进猪的身体里，前后左右捅了几下，要一直捅到猪的前腿处，然后他用嘴对着那个口尽力吹，不一会便把整个猪吹得滚圆。这边杀猪匠吹猪，那边闲着的人还要抡棒去捶，主要是让气体均匀走到猪身体各部位。 这样一来，吹胀的猪就比原来的猪大了许多。接着的程序就是烫猪刮毛。取块门板，斜放在翻滚的开水锅边，把猪抬上去，把被吹得跟个气球模型似的猪扔进了烧得滚烫的开水里。 先烫猪头和猪脚，下到锅里，边浇开水边用铁刮子刨毛，但要掌握火候，烫老了，肉就熟了，不但毛刮不下来，肉也会被刮掉。烫轻了，毛刮不净，有毛茬。不一会儿，一条硕大臃肿、白白胖胖的肥猪便呈现在眼前。 接下来就该开肠破肚了。先把猪抬到事先立好的横棍上，再几次用冷水冲洗，细细地刮毛，一直刮到没有一点脏的地方和毛发后，杀猪匠先将猪的四个猪脚卸下来，然后卸猪头和猪尾。约摸一袋烟的工夫，那肥猪又被剖开肚皮，清出内脏，“咔嚓、咔嚓”地沿着背脊一分为二，最后又砍成若干块肉，至此，杀年猪的工序便宣告结束。 猪杀好后，主人照例会宴请杀猪匠和前来帮忙的人们，宴席上当然少不了刚刚杀掉的猪的头肚下水和猪血。吃饱喝足后，满面红光的杀猪匠才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带着主家的猪肉，打着饱嗝离去。 现在，农村中养殖业已由分散养殖向规模化转移，一家一户已很少有养猪的了，那种业余杀猪匠也很少见了。虽有婚丧嫁娶等红白喜事，但宴席也由专业的厨师们承包，主人也不需要杀猪宰羊，甚至桌球碗筷也由他们提供了，乡村杀猪匠已成为渐行渐远的一种职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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