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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感受“年味“:儿时我们是这样过春节的!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朱海东

我自幼生长在农村,童年和青少年时代都是在农村度过的。虽然移居城市多年,但儿时过年的情景至今仍是我萦绕不去的梦中情怀,它经常让我咀嚼,令我回味。


儿时一个最大的民俗是赶年集。乡间过年是一个消费高潮,平时生活水平比城里低,所以过年就更讲排场,甚至侈奢。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尽力去买。

而办年货多半在吃过腊八饭,特别是过了腊月二十以后。这时的集市上,各色店铺,早在门前搭起了临时的货摊,摆满了各种商品,吃的,穿的,用的,加上年画、对联、鞭炮,应有尽有,大街小巷顿时成了色彩纷呈的万花筒。

赶集的人几乎人山人海,摩户擦踵。民谚云“腊月集,挤破皮”,就是说赶集的人很多。大人们在摊位前转来转去,认真采办着年货。姑娘们,孩子们赶集,多半是玩耍,消遣和娱乐。

当然,有钱的小孩子和姑娘们也会买些东西,但多半是买些年画、吉祥物、玩具、摔炮什么的。我那时尚在小学读书,和其他小孩子们一样,极喜欢购买摔炮,即那种一摔就响的鞭炮。这种鞭炮价格便宜,并且极安全,你不摔它不响,小孩子们都对它有浓厚的兴趣。年集也只有乡村才有。城里每天都是集,什么东西都不缺,人们也对它司空见惯,并且也没有那种疯狂购物的闲情逸致。


儿时春节,味道就在于浓厚的民俗。各地过年的民俗大致差不多,都寄寓了对新一年的祈福、祈寿、祈平安的心愿,但在细节上又有不同。比如说贴春联吧。在乡村这是多么喜气洋洋的事。一幅又宽又长的大红对联往大门上一贴,用扫帚扫平了,红红火火,气氛立刻就有了,这才像过年。

门头上除过帘外,还要贴个福字,乡村的门头高,福字裁得又特别大,把门头贴满,真有一种福气临门之感。这些春联,都是些吉祥如意的话,看了心恣,听了舒服。

不只是大门上要贴,东西厢房门上,脚门上,甚至粮囤粮仓、盆盆罐罐、家具家具上也要贴,比如,菜厨上要贴“取之不尽,用之有余”,粮囤上要贴“五谷丰登”,猪羊牛圈里要贴“六畜兴旺”,床腿上要贴“身体健康”,门口的树上要贴“出门见喜”,连自行车上也要贴上“日行千里”,贴到那里,那里吉祥。这种大大小小的对联一贴,立刻就把春节的喜庆气氛渲染得淋漓尽致。而城市就没有这种气氛了。


儿时春节中最快乐、最激动人心的当数打灯笼拾鞭炮了。那时乡村文化生活贫乏,没有电影,没有电视,农民们过年惟一的娱乐形式就是燃放鞭炮。而除夕之夜更是乡村中鞭炮燃放最为集中的时刻。放鞭炮的名堂又很多,除夕之夜,要放下汤(下饺子)炮,送年炮,关门炮;新年之晨则要放开门炮,接年炮,下汤炮。

因此,从暮色苍茫的除夕之夜到晨曦初露的黎明,整个村庄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孩子们就把提着灯笼捡拾鞭炮当作最大的快乐。那时孩子们也多,一个家庭中,少则二三个,多则四五个,一个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子,仅孩子们就有一百多。

家庭无论穷富,过年总是要给小孩子买个灯笼的。由百十个孩子,百十个灯笼组成的队伍,宛若一条长长的火龙,在天寒地冻的除夕之夜里奔腾着,跳跃着,把漆黑的夜空照得红彤彤的,好一幅“野径云俱黑”,村中灯笼红的画图。那家门前鞭炮声响起,这条火龙就朝那家奔去。咚咚的脚步声,噼里叭啦的鞭炮声,孩子们的欢笑声,把腊月的寒气驱赶得一干二净。


拜年更是儿时春节的一大风俗。拜年一般是在大年初一早上,其顺序是先拜先祖,然后是爷爷奶奶,再后是父母,再后是叔叔婶婶,无论到谁那里拜年,都会给些压岁钱,多的给个三两块钱,少的也给个块儿八毛;家里拜完拜本家,即爷爷和父亲的堂兄弟、胞兄弟们;然后是邻里互拜。

乡村人热情,四季大门敞开,热情迎送,无论到那家拜年,被拜的人家都热情迎送,花生、馓子、麻叶子任你吃,瓜子花生任你磕,白糖茶水尽你喝。往往这一伙拜见年的客人席不暇暖,那一拨人马又穿堂入室,于是,只好“前客让后客”,匆忙交换场地。

拜年时,往往男人们一块,女人们一块,通常是男人们拜年在先,女人们拜年在后。也有一家联翩而至的。无论怎样组合,也无论变换哪种形式,来者都是同宗同族或者街坊邻里的熟人。


拜年时,谈论的话题都极其轻松和随意,因为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什么事情需要沟通,只不过借此尽尽礼数,互致问候罢了。拜完年之后,人们就会找家住房宽敞的人家,打扑克或打老牌,直到家人吆喝吃下顿饭方停止。

我在家过春节时,喜欢加入拜年的行列,因为,每次拜年,我除能得到不少压岁钱外,还能品尝到各家各户的美味佳肴。我的小人书,大部分都是用这些压岁钱买的。这种其乐融融,亲密无间的拜年情景在城市里就很少见到。

一个单位的人,春节期间,也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不一个单位的人,平时都“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春节又能亲热到那儿去。因此,城里过年的气氛和乡下不管比。

在老家乡村度过的20多个春节,不但从未使我产生过“审美疲劳”,相反,却将我对土地的感情融入我的生命记忆,形成我的乡村情结,并培养我的情操。


正因为如此,20多年来,尽管生活在一个日新月异的而且多文化互相渗透的城市里,“过年”的意识已经很淡薄,但儿时春节始终是我难以割舍的梦中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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