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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云中锦书 记得那是我读小学五年级的一天早晨，早读课后一般就是一节数学课，老师正在讲课，教室门口忽然一个人影，中断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转向门口，我扭头仔细一看是我的母亲，母亲难为情的说明原委，帮我给老师请假，数学老师是我们村子上的，母亲叫他二叔，当然不会驳她的面子。 老师允许我出来后，母亲才告诉我，二姥姥跟着舅舅来走亲戚了，（那时正是八月十五走亲戚的日子）舅舅家里忙没住下，二姥姥住下了，母亲想让我去和集街上割肉，给我五元钱，还给我推来了自行车，从我们村子到小学也有不算很近的路程，现在想来，不会骑自行车的母亲，当时一定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推来的。 一般情况下母亲是不会耽误我们上课的，她肯定是考虑到自己步行到街上去买，一来一回的耽误的时间太长，因为当时姐姐和哥哥都在和集上初中了，放学不能耽误他们吃饭，不得已才来学校找我帮忙的。 因为母亲从小文静，二姥姥特别喜欢母亲，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着这个侄女，这次舅舅来，她老人家一定要跟着来，因为母亲忙，有好长时间没去姥姥家走亲戚了，所以老人很想念好久没有见到的这个侄女。 二姥姥难得来一趟，母亲想尽点孝心，因为母亲没有时间养鸡，家里连一个鸡蛋也没有，更没有公鸡杀了招待，觉得没有什么另样的给老人吃，心里还过意不去，就想去割点猪肉。后来我才知道，母亲给我的五元钱也是向邻居二奶奶家借的。 在母亲的叮嘱声中，我接过那张五元纸币，郑重的放在了里面衣服的口袋里，其实那时候我也是刚学会骑自行车，那种大架的自行车，我坐在座位上脚还够不到脚踏板，用脚尖才勉强刚扒到。 等我费劲的来到街上，虽然不是逢集，但是也有几个肉摊，那时年龄也小，也不知道挑拣肉的好坏，就把那五元钱掏出来，直接递给最西边那个满脸横肉的摊主，他麻利的斩下一块肉，用秤钩称了下就递给我了，当时看着老大的一块肉，还认为给的还挺多的，根本就不知道计较肉的多少，还怕卖肉的反悔似得，慌忙放在母亲给我准备好的篮子里，挂在车把上快速的回家了。 一路上还在想着，我也不是白吃饭的了人了，我也能帮母亲的忙了，貌似今天我帮母亲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今天一定能多吃点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了，心里美的不行，一路上口水也拼命往下咽。 等回到家后，先过去和二姥姥打过招呼后，就把肉迫不及待的交给母亲，等母亲拿出肉来一看，说这个卖肉的怎么能这样糊弄小孩呢？给的肉都是肚皮那里的膘油，没有一点好肉，我刚才兴奋的心情顷刻间就荡然无存了，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卖肉人，也为自己的无能而悔恨着，记不清当时母亲是多么失望了，现在想来，母亲不是因为自己花了五元钱买来的肉不合心意，而是遗憾的没能让亲人吃上理想的饭菜，母亲怕我自责，反过来还劝我说，没事的，这肉油多炒菜也一定很香的，我们用猪肉炖北瓜和细粉。我这才放下心来，和二姥姥一起拨棒子，等着吃饭。 记得那时二姥姥也有六七十岁了，慈眉善目的，头上戴着黑色的金丝绒帽子，脚上穿着尖角的小黑布鞋，老人家很干净很精致。 那次二姥姥在我家里住了也有四五天，母亲连着两天去邻居二奶奶和大娘家借钱去置办饭菜，二姥姥是个明白人，母亲借钱的举动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老人家为母亲这样的举动很生气 ，当时二姥姥的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老宁（姥姥家那边对母亲的称呼）啊，小梅家大大（父亲）不在家，你领着几个孩子挣点钱不容易，也知道你不富裕，更知道你想疼我，但是你借钱给我买肉吃我心疼难受啊，还不如给我糊涂喝的踏实，别再瞎花钱了，你和几个孩子能不受罪，我就知足了。” 二姥姥说着就心疼的掉眼泪了，我也跟着在旁边抹眼泪。母亲安慰二姥姥：”婶子，我们姊妹几个，从小您就最疼我，看重我，难得来我这里一趟，我就是想尽尽心，想疼您一点。““你这小孩恁憨，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能是想吃你的东西吗，你的孩子都小，不能替你，我想能帮你拨完这堆棒子，省的你累了一天晚黑再熬眼拨了。” 二姥姥嗔怪着，手里还在不停的拨着玉米。老人家直到拨完了那堆像小山一样的玉米才回家。 日子一晃真快，善良的二姥姥和姥姥都走了，母亲也走了七八年了，或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脑海里时不时的就会回忆起过往的一些片段，伤心难过一阵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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