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墙老猫
学校没有院墙,没有操场,甚至没有最起码的生活设施,怎么看都像一座香火不旺的荒凉小庙。就这么一所简陋到家的学校,生源却是出乎意料的充足。初一初二两个班,源源不绝的学生简直能把教室挤破。看到一教室里黑压压的人头,才似乎感觉到乡镇教办那几个人并不是吃喝之外百无一用,至少在学校布局安排上还算有点儿先见之明。 我就在教一个班语文的同时,还要负责历史地理音乐美术等,一个班的所有课程除了数学英语之外,其他科目几乎被我一块打包接管。当时的所谓音体美根本不能正常开课,也就是在课程表上装装门面,让外人感觉学校教学还算有板有眼正儿八经。 一天五六节课都是家常便饭,通常一大晌的,自己一个人独角戏一般唱下来,也不觉腰酸腿痛唇干舌燥。有时现在想想自己都佩服自己,我觉得除了年轻以外,还有那么一股子热情给撑着。 每当我开始话题一转,人困马乏的教室,气氛就为之一振,好像高潮又起的舞台,自己作为表演者当然只有进入状态倾情奉献了。我讲《侠客行》和《倚天屠龙记》,武功盖世的主人公书剑飘零侠肝义胆,让同学心潮起伏热血沸腾。同时也把我当做明星一样崇拜追捧,语文学习上比学赶帮热火朝天,成绩呼呼蹿升。亲其师信其道的千年古训,在我的班级再次得到生动验证。 在田间劳作的人时常到办公室坐坐,和老师谈笑风生共话桑麻。紧邻教室一侧是望不到边际的果园。每年春天,浩荡的春风灌满教室也灌满一屋馥郁的花香。 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领导关怀的春风难得一度,远离领导视野的学校生活永远轻松而散淡。 但学校一直在领导视野之外的结果自然是得不到亲切关怀,校园那一派田园牧歌的原生态也就一直保持如初。学校在一学期之后,有了还算正式的教师厕所,不过是远在二百米开外的地方,一旦哪个内急,便一面骂娘一面火急火燎地百米冲刺。 下雨天方便一趟回来,半截裤腿泥水淋漓。于是那几年每逢教师节,周围村干部们表达尊师重教的礼物都是靴子雨披自动伞,到后来每个老师家里都能开雨具用品店了。当又一个教师节来临,老校长委婉曲折地向各位村长表示换换礼物花色品种的想法时,村长们一脸郑重,异口同声:“老师们很辛苦,上一趟茅厕都得风里来雨里去的,这几样礼物最实用!”
那种回味不是苦尽甘来的抚今追昔,而充满着一种让人内心发暖的无限温情,还有一种久违的小小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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