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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将逝去的村庄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王永生

这个村庄是我的爷辈、父辈奋斗过的地方,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离开故乡二十多年,我还是经常回去看看的,以前回去一次要辗转四个多小时,后来缩短到两个多小时,再后来是自驾的一个多小时。距离没有变,时间缩短了,但我已回去的不那么频繁了。

说它行将逝去,是因为在它“农村”的出身前面被冠以“新”的符号,纵然它仍旧处在那里,静静地面对世间百态。

没有了袅袅升起的炊烟,没有了爬满牵牛花和山药藤蔓的蓠芭墙,没有了草垛如蒙古包的打麦场,没有了芦苇遮蔽的小溪。

但它还是我的故乡,纵然它已有了宽阔的水泥路,纵然它已有了一色的行道树,纵然它已有了自来水,纵然它已有了冒着黑烟的小工厂,纵然它已有了货品丰富的小超市。

但它还是我的故乡,因为它道路两旁仍然堆积着稻草和麦秸,因为它房前屋后仍然凉晒着粪便和积肥,因为仍能看到无所事事、聚集闲扯的人群,因为仍能听到扯着嗓子骂街的声音。

每次回去都会有不同的激动和感叹。村前的土地建起了“井”字型的公路,纵横有致,手笔大气。镇政府也要搬过来了,十几层的镇政府大楼行将落成,气势宏伟,落落大方。旁边的土地已被蓝铁皮圈起来了,十几米高的广告牌告诉你这里不久就会建成好几个多层的生活小区,广告语一看就让人心潮澎湃:选择××花园,轻松享受城市生活。

乡亲们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以后我们出门更方便了,我们就要住进楼房了,我们也快成城市人了,村北的土地有大老板投资20多亿建度假村啦,哈哈……

此时,我想到的是钱钟书先生的那句名言:城中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诚然,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的乡亲们也有追求城市美好生活的向往。

但我还是讪讪地问:住进楼房以后方便吗?楼房能用柴草烧锅做饭吗?

我那可爱的乡亲还没从幸福的向往中回过劲来,道:住了楼房谁还用柴草做饭?你们城里不是有煤气吗?我们也烧煤气呀。

我仍有疑问:打下的粮食在哪晒?往楼上扛费不费劲?

乡亲回答起来毫不在乎:村里的地都快占完了,还有多少粮食可晒?

行走在村中小径,两侧墙壁上新农村建设的标语似乎刚刚被重新粉刷了一次。和熟悉或不熟悉的乡亲打着招呼,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我知道,被贫穷和落后吓怕了的乡亲渴望新的生活。当他们在城市里面打工时,站在繁华的街市里,望着林立的楼房,他们并不奢望住在里面。而当这种梦想真实地摆在家门口时,他们怎么会拒绝呢?

而我仍然无法释怀,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搬进新居,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生活?这里又会作何用处?当新农村建设和城市化推进碰到一起时,未来的农村会是什么样子?

眼前的村庄逐渐模糊,记忆中的故乡愈加清晰。袅袅升起的炊烟,爬满牵牛花和山药藤蔓的蓠芭墙,草垛如蒙古包的打麦场,芦苇遮蔽的小溪……

还有那些让人无法忘却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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