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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古岸云沙 忙完家中的事务，我去大娘家看了看，到那里时，二姐和另一个老太太正与大娘一起玩麻将牌。 二姐说，大爷去医院看病去了，头晕。我其实在路上遇到大爷了，他胳膊肘下夹着个马扎，我喊了他一声，没有停，告诉他我要去他家，骑着车子过去了，没听到大爷说什么。在家等了半天，也没见大爷回来。二姐说，大爷可能去打针了。我说怎么还能再打牌呢，还不去看看呀。 那一起打牌的老太太，又黑又胖，不过看起来还算面善，是我姨大爷村上的。我们家亲戚里，姨大爷是最亲的一个。据说老太太年轻时与我姨大爷相好，有一次打牌时，我二姐信口开河，说姨大爷家的邻居与姨大爷相好，墙头都爬得滑溜溜的，二姐还问人家是否知道此事。弄得那老太太一个大红脸。后来听姨大娘说起来，才知道那老太太就是故事的主角儿。 也不知怎的，阴差阳错的，又都住到一个小区里了。 姨大爷从年轻时就风流，他家大女儿常说：帮着别人家都盖上楼房了，自家里还家徒四壁。 不过大家都老了，所以也就当个笑话来听了。 我与二姐一块去小诊所找大爷，二姐说姨大爷也住院了，前几天大爷、二姐、还有我母亲都去医院看了他。好象是脑血栓，脑血管、心血管堵塞。姨大爷五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不争气，哥哥让姨大爷去他的厂子里看大门，全当是替他儿子养老了。这一晃也有七八年了，该养的老不该养的老，都养着了。 姨大爷是我大爷与父亲的姨表兄弟。比我父亲大六岁，比我大爷小八岁，所以有时提起姨大爷，我就常常和哥哥他们开玩笑，我大爷你叔，这呼喊有点别扭，可是都知道是说谁。 姨奶奶死的早，姨大爷自小常常在我们家生活，所以与我大爷、父亲的感情如同亲兄弟，就算是各自成家之后，也一直来往密切。 为了照顾他，姨姥爷给姨大爷找了一个大媳妇，比姨大爷大七八岁。我这位大娘，有很多笑话，长得也不好看，小眼睛一条缝，我父亲当年常说她的眼是籁米子利的，实在是太小了，而且深凹，基本上看不到眼珠儿。也不大会做饭，更不会做家务。说话也不大中听。 她一口气生了五个闺女，到最后才生了一个小六儿，娇惯得太厉害，懒得要命，性子绵得象我那个大娘，长得也随我那大娘，除了上网，聊天，谈恋爱，就没其他爱好了，自己都养不了，如何能够供养父母？ 姨大爷端得是一表人才，用天庭饱满，地格方圆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份，高鼻梁，深眼窝，大眼睛，看起来有点欧洲人的味道。年轻时，受穷，去矿上挖煤，干得不错，升了官，提了干，与一护士相恋，重婚，育有一女，后矿上来调查，也真是太巧了，正好遇到我那位正牌大娘，说他是他们家大妮、二妮的爹。 于是姨大爷因重婚罪被下狱，与那护士娘儿俩从此断了来往，出狱后回家种地，自己买车拉石子沙子，日子从此过得安稳而无奈。和我那正牌大娘除了育有一大堆的儿女，实在也缺乏共同语言。反正从此就风流事不断。 我那个大娘也着实地不讲究。有一回，我父亲去他们家走亲戚，用塑料袋背着两只大西瓜，她也看不清，认不准的，以为是要饭的，对我父亲说，等一下，我给你拿块饽。把我父亲笑得够呛。还有一次，她提着个大裤腰从茅房里出来，边走边逮跳蚤，逮着了，放在嘴里“吱”得一声咬破。 还有一个笑话是：她弟弟去她家走亲戚，隔着门喊我那个表弟的名字，她以为是小伙伴喊表弟来玩呢，先骂了一顿，拉开门才知道是自己弟弟。我父母与大娘大爷常常感慨姨大爷命运不济，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老婆呀，干啥瞎啥，实在配不上我姨大爷，最后就会总结性地说：也不能怨我姨大爷找相好的，实是在我这个大娘太不会做人做事了。 以前过年过节，都是姨大爷去我们家，姨大爷没出过门。据说有一次过去女儿家，二里地的路，他还迷了路，找不到家门了。姨大爷去给哥哥的厂子看门，大娘也跟了去，不用做饭，吃食堂，她看门儿比大爷还严，看到不认识的，她不让人随便进，非常地恪尽职守。老了老了，倒相依为命，真正有了夫妻的味道。 以前找对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时连面也没见过，就成一家人了，很多婚姻是凑凑合合一辈子。 人到老了，也只能认命了。 这些年，家中亲近的老人一个个的走了，只剩下身边这几位了。 大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象个孩子似的摇着头，说不晕了。 他每天起床后，要跑十里地，才回家吃早饭。血压有点低，头晕。过穷日子过惯了，什么都不舍得买，更不舍得吃。大爷说姨大爷也有七十二了，真的不知不觉就老了，也不知活哪一会呢，也不管活哪一会了。 活多大是大呢？ 可能到了这个年龄，生死真的看淡了，然而总觉得无奈。 这一晃，我父亲走了也快二十年了。 岁月无情，几多变迁，就象一个过场，走过了，才知道其实很多事情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在意与计较。与生老病死相比，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活着才最重要。 大娘自从前几年换心脏支架之后，倒是好多了，耳朵聋了，也好，什么烦心的事也听不到，不用再为下一辈操心了。除了玩玩纸牌，消磨永昼，等着儿女们来看看她，实在也没有其他的爱好。倒也心境平和，大有看淡了一切的味道。 这也是让人心安的地方。 毕竟思劳过甚，对于一个心脏极度衰弱的老人来说也是不相宜的。 希望岁月能够这样一直安静地走下去。 让老人们安心地再多活几年。 有他们陪在身边，自己就不会感觉孤单。 哪怕一个人在路上，跌倒了，再爬起来，还有亲情如鲜花，一路怒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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