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程守忠 食堂里，有一只硕鼠，胆大妄为，白天也敢藏头露尾，招摇往来，如入无人之境。妻深恨之，要求我不惜一切代价，剿灭之。言辞凿凿，不容违逆。 于鼠，爱恨交加，由来已久。恨，由卖老鼠药的吆喝声和书本上学来的开始。早些年，老鼠猖獗，卖老鼠药的把吆喝声几乎变成山东快书：咬箱子，咬柜子，还咬大娘的棉穗子。一包药，咬不成，大小老鼠死绝种！ 在课本上读到《诗经》里《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多可恶的大老鼠啊，辛勤的照顾你，还不行，还去作恶，即便是良善的百姓也免不了心生怨恨。有关老鼠的词句大多包含贬义：獐头鼠目、鼠目寸光、鼠摸狗偷、鼠腹鸡肠、鼠迹狐踪、雉伏鼠窜、掉头鼠窜、老鼠过街人人喊打、鼠辈等等。 可是国外的老鼠却是另有天地：《米老鼠和唐老鸭》、《猫和老鼠》、《精灵鼠小弟》、迪斯尼乐园等，每一只老鼠都是古灵精怪，可爱极了，不爱老鼠就是暴殄天物。然而这些都是虚拟的老鼠，并没有真正走入我的生活，只像天边的闪电，电光石火后，并不能左右取舍和权衡。 老鼠毕竟地球上古老的生物，已在地球上生活了四五千万年，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代表了哺乳动物成功的顶峰。千万年间的进化和与人类和其他生物的斗智斗勇，已经把每一只老鼠几乎都变成了《西游记》里的白毛老鼠精，剿灭老鼠，特别是大老鼠，并非易事。 早年与学校的粮仓比邻而居，一匹大老鼠白天也敢越过脚面子而过，厨房成了鼠害的重灾区。那匹硕鼠总是能咬开一个墙洞，进退自如，我堵了数十次，皆无功而返。后来借来一个打黄鼠狼的夹子，晚上下在厨房后的洞口处。怕打着大老鼠带走夹子，就把系在夹子上的绳子拴在附近一棵近两米高、粗如大拇指的天星星棵上。 早晨起来，天星星棵消失了，变成一堆绿色的丘状物。拿火钳扒开丘状物，那匹不可一世的硕鼠被夹中后腰，兀自“吱吱”嘶叫，痛不可支，无处发泄，就啃咬那棵硕大的天星星棵，直到把这棵近两米高的植物咬成寸许的短枝。卧室房梁上有一只硕鼠，很讨厌人。 只要一灭灯上床，它就顺着拉线开关的灯绳从天而降。一旦听到我起床剿杀，它不等我开灯视物，已经从容不迫的从灯绳上逃之夭夭，遁上房梁。数月不得安宁。某日熄灯并不上床，手执木棒掇条凳子坐在灯绳下，等那厮从天而降落地后，猛然拉线开关，满室通明。那厮故伎重演，顺着灯绳往上爬，我的短木棒从上往下挥。一声响，硕鼠坠地四肢朝天，抽搐毙命。 按照可持续发展的公平性原则，人类的发展不应危及其他物种的生存，因此人类和鼠辈应该和平相处的。可是老鼠属于啮齿类动物，两对门牙终生生长，必须不断啮咬其他东西来磨短门齿，于是就发生了“咬箱子，咬柜子，还咬大娘的棉穗子”的问题。人类站在捍卫生活的角度，当然不能听之任之。鼠辈到底还是鼠辈，也有渐渐放松警惕的毛病。抓住这一点，围剿自然不成问题，耐心成为胜利的关键。 取一台塑料老鼠夹子，放在冰柜里侧。打开夹口，在消息平台上放一粒熟花生米，静等守株待“兔”。这匹硕鼠兼有从祖先那里得来的有关性命的经验和教训，从大开口的夹子旁经过，就是不理睬那粒喷香的花生米——就像日本鬼子用探雷器探出的地雷做了标志一样，统统绕开。 我熟知老鼠的本性，它经过的次数多了，警惕性就弱了。据说动物狍子，有傻狍子之说，本来它能躲开猎枪枪弹的攒击，它偏偏好奇回过头来再看看风景，结果猎人又装药再次射击，于是傻狍子成了枪下之鬼。这匹硕鼠，还真不简单，老鼠夹子下了十多天，还是纹丝不动。真是个禁得起诱惑的主，我才不焦躁哪。 今天苏北超热，气温居然超过35度。开完晚饭，正要熄灯离开，冰柜内侧，响声大作。视之，那匹该死的硕鼠，被夹子咬住，兀自舞蹈死亡之歌——嘿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