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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走到哪里,村庄始终记得你的乳名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刘东华(原创)

在小城生活,离老家几十里,父母在老家,每逢假日回家陪父母住几日。拖家带口地进村,总是很隆重地样子,遇到村里的人,相互热情地打个招呼,嘘寒问暖,年长的人先会叫出一声乳名,“回来过年了啊”。

这样的称呼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了,似乎它只属于过去的一段年龄。再被叫起,有亲切,也是唤醒的一段旧光阴。

很多人都有乳名。尤其是过去的乡下孩子,乳名取得随意,小的时候叫着可亲,被宠着的感觉,长大了觉得不雅,再不想让人提起。我们小时,到了上学读书的年龄,会很严肃地按照家族的辈分,再取一个正规的名字,供老师在课堂上点名时用。因为小学是村里的小学,同学也都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乳名忘不掉,被彼此揪着不放。

在乡间,只有能远远地走出村庄的人,才会把自己的乳名存放在老家,偶尔翻出来,温一温乡情。

十多年前,我们新来的一个女同事,大学毕业,做我们部门的文秘。父母在老家,那时候乡下的通讯还不好,只有村头的小卖店里有公用电话,这位同事有时会打电话问候下父母。

有一次接通了电话,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对方可能听不懂,解释几遍,最后女同事急了,说:“我是大丫!”这才算解了围。不过她的乳名被暴露了,大家多了一份谈资,再有打来找她的电话,总有人夸张地喊一声:“大丫,电话! ”引得这位女同事满屋子里追打。一个乳名,像剥去了一个人的伪装,叫一声,善意的一个玩笑,同事间有了乡亲一样的亲情。

还有一位同事的名字很气派,给人卧虎藏龙之感,人也帅气。有一次同事的老母有病,我们一行人去乡间探望,进了村,打问,居然没有人认识,说起他的名字都摇头,最后我们向村里的人报出单位的名字,那人恍悟:“哦,是工分啊! ”原来“工分”是他的乳名,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是集体生产队的时候,每天出工计分,“工分”很重要。

在家日子,陪着父亲闲聊,也多是村里的人和事,父亲说,谁谁走了,谁谁被儿子接到了城里,提起的人仍都是乳名。

同村人里,有人在一个省会城市做了副市长,偶尔回老家,随行者众,车子进村,他总是下车步行,村里的老人还是热情地叫着他的乳名,这些老人就是这么执拗。他不介意,也因此受到村庄后辈人对他更多的尊重。乡亲们觉得,能不忘掉自己乳名的人,便不会丢了俗世的人情。

一个人的乳名,就像一个人的脐带,和生养过自己的村庄联系在一起。它有家族的胎记,是兄弟间的连贯,后辈人言语里的禁忌。

村里有叫“羊”的三兄弟,老父告诉我:“大羊今年去世了,二羊在广东没回来,三羊负责料理的后事。 ”这三只“羊”,天各一方,都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他们的乳名,真像三只活泼的小羊,至今仍在啃着村庄的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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