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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乡村的风箱:我遥远而温暖的童年记忆!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张林  

风箱,是早些年家乡农村的老物件。土地承包以前,在我们农村家庭中,风箱是很常见的玩意。所谓风箱,就是一个压缩空气而产生气流的装置。风箱一般由木箱、活塞、活门三部分构成,主要用来鼓风,使“炉火更旺”。通常,它是和烧柴的灶膛配合使用的。

那时候,许多农家的灶台边都放置着一个几乎与灶台一般高的长方体风箱。而农家使用的风箱,一般长80厘米,宽25厘米,高60厘米,外观是个标准的长方体。拉动“活塞”的木杆分单杆、双杆两种。木杆的前端固定活塞,后端伸出箱外,连接一立木作为推拉的木柄。活塞实际是一块立在箱内可以前后活动的长方形夹板,略小于箱体,四周勒满鸡毛,填充缝隙,能产生很大的抽风作用。

风箱的前后两端各有进气活门,像个小窗口。根据风箱的大小,活门按比例扩大或缩小。活门的“门儿”是一块小木板,挂在“窗口”上,吸气时张开,进风时另一端的“门儿”紧闭,随着杆的前后推拉,两端的“门儿”总是一开一合,把产生的气流压向一隅,通过风道送出去。

风道就在箱底一侧,人们叫它“老鼠洞”。它为长方形,两端留有出风口,风口处有一立式活动挡板,呈四十五度角左右摆动。产生风的这一端将挡板推向风道那一端,风从中间出口吹向灶膛;风道那一端产生风,就将挡板推向这一端。一推一拉总生风,风箱奥妙真无穷。  

拉风箱能产生“忽哒”有节奏的声响,简直就是一支美妙的音乐。由风箱引申出的一句著名俏皮话是:耗子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生动地描述了风箱在推和拉的时候能产生出气流的情况。

小时候,放学来家,我最喜欢在妈妈做饭时替她拉风箱鼓火了,尤其母亲做个差样饭菜的时候。现在想来多半是小孩子贪吃之心使然。

我拉风箱总是很起劲。随着风门一开一合的“忽哒”声,灶膛里也腾起旺旺的火苗。每到此时,我的脸就被映得通红,心也似被烤得火热。偶尔有倒烟扑面而来熏了眼,也不愿停下来,一只手揉着流泪的眼角,一只手仍然不停的推拉。毕竟还小,不敢用小手把烧柴送进炉膛,而是手持一个木棍子拨弄进去。在连续多次的拨进抽出之后,木棍子的另一头渐渐发黑,直到抽出来带着一个小火苗一闪即灭冒出缕缕青烟。

这时,我会故意将木棍子像烟袋一样拿着,模仿母亲抽烟的样子给她看。母亲总是嗔怪催促我:“风箱别停下来,你没见火不旺还没开锅吗?”

我们哥兄弟多,又都挨肩儿。在农村,当时算是一个大家庭。每年年前炒瓜子,都要炒上很多。炒瓜子的火候最难把握:火太急要把瓜子炒煳了,使得瓜子里生外熟;火太慢更容易把瓜子炒“皮条”(就是烘干)不香。一会儿火要大,一会儿火要小。这要根据瓜子炒到某种程度而定。

这个时候,母亲不敢让我这个急性子拉风箱。实在拗不过我,由她添柴火,我依照她的指令拉风箱。火大火小全凭母亲的指令和柴火的增减决定。现在想来,同母亲炒瓜子拉风箱的我,就像当年的傀儡皇帝溥仪,明明是我拉风箱,可完全是母亲在做主,我是个傀儡。

拉风箱时,一般都是坐个小板凳。一只脚抵住风箱,一手拉。如果双手拉风箱,一般就会双脚抵住风箱,因为用力较大,怕风箱被拉得移动位置。拉风箱是一拉一推,一推一拉,所以身子也就一仰一合,一合一仰,加上“呼呼”的风声,“忽哒”的伴奏,锅内冒出的热气和香味儿,分明构成了一幅幸福温馨的炊事图!

我们家每年都有那么一段时间用煤炭做饭。大概是炎热的夏天,为节省燃料又能使土炕不至于太热,父亲把灶膛进行了改造:一个灶台冬天用,一个灶台夏天用。夏天用的灶台里用炉箅子弄个“风灶子”,锅底与风箱之间靠一个铁皮风筒连接。每次做饭都需要先生火,生火时点燃引火的烧柴,放上碎煤块,匀速拉风箱送风。

如果力大,拉风箱过急,风力过猛,可能吹灭引火柴,点燃不了煤炭,所谓欲速则不达;如果有气无力的拉风箱,速度过缓,“送氧”不足,只见浓烟不见火苗起。其实,人生,也好比拉风箱,得掌握好速度,得掌握好添柴的时机,只有这样,才能把生命这把火烧好,才能把人生的这顿饭做好。

火生着以后,也可以用小铲送入拌水的煤烧,如果煤不掺水,一拉风箱就会被吹跑,吹起老高,满灶膛都是煤灰,造成“资源浪费”。有一顺口溜儿这样写道:“烧灶属猴相,两眼锅底望。渣往两边分,煤往中间放。一手拿火钩,一手拉风箱。”这就是当年家庭做饭时烧灶者的生动写照。

说起风箱,倒还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他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曾击败北京著名摔跤大师沈三,他也曾一度被誉为“民国武状元”,人称“花蝴蝶”,在国际上有“现代摔跤之父”之称誉。

他就是爱国志士、一代跤王——河北保定人常东昇。常东昇从师张凤岩,张凤岩在保定摔跤界德高望重,他培养常东昇,除了正常的基本功训练外,还要他去自己开办的酱园里拉一人多高的大风箱,站在大酱缸上用大棍子搅拌面酱,借以提高腰背和腹肌的力量,并能练就脚底功夫。这些都是一般跤场所没有的训练手段,可它的实际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而一人多高的大风箱可谓功不可没。

如今,虽然风箱早已退出了农家生活的舞台,但它并未退出我遥远而温暖的记忆,一想到当年家乡的风箱,沉睡在我大脑里关于风箱的陈年往事,便在一瞬间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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