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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送别老家的三奶奶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刘茂德

图:来自网络

三奶奶离我们而去,走了,享年九十八岁。她是我们家族奶奶妯娌中最后在世的一位,也是享年最高的一位。

接到四弟打来的电话,我心情沉重,当天就赶往老家。一路上我自责:为什么前些日子空闲的时候没回一趟老家?若回去了,也可多见老人一面。

其实,这些年来,我也曾多次见到三奶奶和家族中的几位健在老人,每次回老家,主要还是看望健在的老人。每次见到三奶奶,她都会抓住我和妻的手不放,唠个不停,像是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年龄越大越是如此。老人家那瘦弱的形象,如刀刻般的印在了脑海里。

这次回去奔丧!刚到村口,就远远的就看见黑压压的一大片。近乡情更怯,远远的,我下了车。走进人群,我有些慌神儿,这肯定都是亲戚,可都是谁呀?大都不认识,我有些难堪。

认出来了!这不是住在县城的二姑吗?二姑是家族中六爷爷的女儿,她这些年变化不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记得二十多年前在县城读书时,数次去过二姑家,她那时住在县城西关,虽是城里,却很简陋的房子。

“大姑,大姑!一定是大姑!”与二姑站在一起的是大姑。她们是同胞姐妹,长相接近,没用让别人介绍,我一下认出来了,只是她形象见瘦见老,其实大姑还不到六十岁。

这位大姑,我不敢忘记。二十多年前,也是在县城读书期间,我到大姑家去过,她家离县城很近,我去她家是让大姑为我补衣服和鞋子。大姑唯一的亲弟弟早夭,虽为堂姑,她待我如亲弟弟一样。我怎不感激大姑!

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嫂子弟媳和子侄辈儿,长期不见面,部分人甚至长达半个世纪没见过面,个别人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没有印象,需反复回忆,或别人介绍。

一位妹夫,20多年前,我们其实见过面,现在,双方都完全忘记了,如陌生人,只好重新认识。这样的人,还不只一两个。

当然,好认的还是那些家乡话称为“叔伯”的兄弟姐妹和子侄辈儿,有的见了面甚至开起玩笑,似乎忘了这是在办丧事儿。

尽管是在这种场合,我也没有忘记健在的老人,我去看忘了九十岁的本家爷爷和一位八十岁的堂大伯、两位七十多岁的大娘。他们很感动:“见一次面不容易呀!见一次,少一次!”他们这样说,我也深有同感,不免有些悲凉,表示尽量多回去看望他们几次。可话又说回来,我也是年近50的人了呀。

在所有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亲友中,我最不能放下的,自然还是我八十九岁的姑姑。我没有想到,姑姑会去赴三奶奶的丧礼。她是与三奶奶年龄相近的人呀!当天晚饭后,我安排一辆车,把姑姑送回家去,我特别告诉去送的一位侄子,一定把姑奶奶送进门,帮她开了灯,才离开。侄子连连点头,他回来后,我又问了“落实”的情况,侄子述说了一遍,是按照我说的做的,我才放心。

三奶奶安葬的整个过程很顺利。我注意,现场并没有很沉重的悲哀气氛,这大概也与家乡“老丧为喜”的习俗有关吧?自始至终,更多的是亲友们相互间的认识、问候、叙谈、交流、互相邀请。这是一次稀有的亲友聚会呀。

从这点看,城市也罢,乡村也好,婚丧嫁娶场合,更大的意义似乎还在亲友等各种社会关系的聚会、交流、互动。而在笔者看来,更有意义的亲友聚会,应该在平时。老人健在时,去看看他们,叙旧交谈一番,不是比他们去世时,哭他一场更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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