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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在老家乡村的母亲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图文:刘进平
        

晚饭前,给母亲打电话,问母亲晚上怎么吃的,母亲说还有中午的剩饭,热热吃就行了,我在电话这头提高了声音,让母亲把剩饭倒掉,电话那头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弱弱的说:家里没有养猪也没有养鸡,倒掉可惜了,如今天气都变凉快,不会坏的。

我挂掉电话,心里就像是打翻了的酱油瓶,五味陈杂。母亲一个人在老家守着老院子,老房子,可还是一直省吃俭用,静下心来,不免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后悔,我们今天的好日子不就是母亲这一辈人一点一点省下来的吗?
        

粗略算来,我离家乡已有22年,这么多年为了生活在外面打拼,风里走雨里闯,不懈的奋斗没有把自己锻成铁心的汉子,反而是更加的多愁善感,也许这就是游子的情结吧,每每想起母亲,想起故乡,总会眼圈发红,伤心难过。

漂泊的日子,离家越来越远,离母亲也越来越远,情感却总像开了闸门洪水般汹涌,因为母亲的事,我常常落泪。
         

今年7月23日晚,突然收到弟弟发来的信息:“妈生病住院了…”。看到信息,心急如焚,就急忙给母亲打了电话,电话哪头母亲的声音有点虚弱,告诉我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胸闷,让我别担心她,不要回家”。因为母亲知道我家大的孩子也是刚刚做了一个小手术,所以她就让我在家多陪陪孩子,叮嘱我别回家。挂完电话, 妻子问:“母亲怎么了?……”。

我陡然感觉嗓子眼里塞进了东西,再也发不出声……在那一刻,我发现,娘已经驻入儿子的心里,别看平常没啥感觉,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剪不断。我当时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如果娘不在了,那我们的家还在吗?我们的天还会在吗?

年轻时的母亲

晚上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恍惚间,突然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家里。


“小丽,快睡吧,不早了,明天再给娃缝吧!”父亲叫着大姐的名字,催促母亲早点睡。(我们家乡丈夫叫妻子一般都用大孩子的名字去叫)


“不行,你和娃们先睡,书包娃明天上学还要背呢!”


一觉已经醒来的我,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听说母亲给我缝书包,我兴奋的睡不着了,在被窝里偷偷的看着母亲。昏暗的油灯下,母亲仔细的缝着,针线像跳舞一样在她手指间游走,脸上挂着微笑,母亲黝黑黝黑的头发梳两个大长辫子,白皙秀美的脸庞,弯弯的眉毛下一双大大有神眼睛,身材俣俣。母亲是我们村烧饭和做针线活的能手,深得村里哪些奶奶婶婶们的爱戴。


“平娃,快来盛饭…”,案板上母亲切切剁剁,灶台上母亲炒炒烩烩,小时候厨房里总飘着热腾腾的香味。


“平娃,慢点走…”田埂上挑着扁担的母亲总是要牵着我的手,怕我摔倒。
“平娃儿,快睡觉…”小时候去姥姥家要走二十多里的山路,我总会躺在母亲的背上睡的好香。


“平娃儿,快把脏衣服脱了妈给你洗…”小时候母亲总把我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家平娃儿这怎么了?…”我上大学的时出了车祸,母亲在医院病床上抱着我哭的撕心裂肺。


“平娃儿,记得穿秋裤,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这些年母亲在电话里一直重复着这些话,在电话那头说了二十多年。


往事一桩桩像过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着。


娘不识字,自小姥爷就去世了,就和姥姥,大姨,大舅相依为命,作为长姐,她帮姥姥撑起了哪个风雨飘摇的家。结婚后,爸爸在学校教书,农村人是要种地的,所以,家里的农活就全压在了妈妈一个人的肩上,于是娘既当娘,又当爹,以自己瘦小的身躯撑起了家,成了我们姐弟五个的主心骨和保护伞。
        

7月30日,我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后,从徐州坐火车赶到了天水,在医院的病床上见到了母亲,见到母亲时,母亲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这是一年多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看到我来了,母亲一脸诧异,问我孩子好了吗?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就转过脸去,我看见母亲眼里闪着泪花,看的出来,我的到来母亲是开心的。
       

在医院陪了母亲11天,没有离开过,这是我二十多年来陪母亲最久的一次。原来每次回来一两天,在母亲身边只两三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是和同学朋友一起喝酒吃饭,每次出门前,母亲都会叮嘱我少喝酒,每次都会在门口看着我的背影渐渐的模糊,现在想想,当时的母亲该有多失落。

可每次都喝的醉熏熏,等酒醒了,也该走了。这次陪母亲,自己的身体也不争气,脚突然肿疼,没法走路,本来我照顾母亲的,却成了母亲来照顾。母亲就用洗脚盆去医院热水间接热水,然后用热水把毛巾烫热了给我敷脚,一边敷一边说:“以前劝你少喝酒,你不听,以后还是把酒戒了吧!”我点头答应,母亲仔细的换着毛巾,看着母亲带病给我敷脚,我心如刀割。

在母亲面前,我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我躺在母亲的病床上,母亲却做在床边用手给我抚摸着我肿胀的脚,母亲的手就像是抚摸当年襁褓里的我,眼里全是暖暖的爱,二十多年都没有认真仔细的看过母亲了,终于有暇看看我的母亲了。

母亲今年65岁,却看起来比自己的年龄苍老,母亲的头发已经花白,时间像一把刻刀,在母亲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眉,眼眉低垂,眼睛里写着疲惫,嘴角也陷了进去,背也驼了,腰也弯了,给我敷脚的手也有些变形了。

在病房里的日子,母亲总会讲一些过去的事,讲的最多的就父亲一起的事,每次说起和父亲的一些往事,母亲总会伤心落泪。父亲去世十二年了,在母亲心里,感觉父亲一直没有走远一样,所以,她才会守着她和父亲两打造的家,守护着老院子,老房子,也守护着父亲!
        

忘不了我小时候身体羸弱,忘不了母亲整夜整夜不眠的陪伴呵护的场景;
        

忘不了我小时候家里穷,忘不了母亲悄悄将煮好的鸡蛋放到我兜里的场景;
        

忘不了我长身体的时候,忘不了母亲和父亲吃稀的,把稠的留给我的场景;
        

忘不了我去远方上学的时候,母亲和父亲恋恋不舍的眼神和报喜不报忧的场景。

我们长大了,母亲老了,我们姐弟都有了自己的家,母亲却天天为我们“站岗值勤”,守着那座老房子,只是为了能把我们姐弟聚在一起,能让我们累了的时候有个歇脚的地方,不管风里雨里,母亲一直守护着家,守护着希望。
       

母亲在,家就在,走的多远,都会有牵挂,母亲是家,母亲是儿女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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