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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记:回丰县老家这七天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蒋雪花

图:来自网络

原来盼着到家来,现在已回到家好几天了。时间过得就是如此的匆快。刚才还是清晨,转眼就是日暮。刚听过鸟儿啼叫着欢快的出巢声,不一会儿听到的便是鸟儿归巢的声音。

回家过年,与家人团聚,我坚信这是每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的心声。不管这一年在外面挣了多少钱,还是吃了多少苦,都要回家过年。家乡的路,等你回来走,家乡的父老,等你回来话家常,家里的物物种种似乎早都翘首以盼,只为他乡的人儿等待。

前几天,我们从外面回到家时的时间是晚上的11点,天寒地冻,自然村里的很多人家都熄了灯,只有极少数人家的灯还亮着。一年未回来,蓦然发现一些从前泥泞不堪的乡村小路,修成了平坦笔直的水泥小路。再也不用担心下雨了难走路,再也不用担心下雨了车子会陷进去,开不动。这些老犯难的事儿,在今天,都已不是个事儿。

一入村,就听见村上的狗儿叫个不停,尽管车子的发动机很响,但却盖不住狗儿们汪汪的叫声。我却一点不厌烦,因为我知道这才是一个充满活力与亲情的村庄。

晚上11点的农村,又何况正处于数九寒天里,可以说已经很晚了,乡亲们都早早入睡了。是的,这是农民们多年以来的习惯。被窝里是大家最好的避寒处,最好的“落脚地”。而这一天的母亲,她没有睡,而是烧好了我最爱吃的菜,我最爱喝的汤,在等着我们的到来。

每听见一次车响声,她都要慌张地从屋里跑到大门口去看看,就这样一连跑了好几次,直至等到我们回来,她才总算放了心。

匆匆喝过汤之后,就去休息,奔波劳碌了一路子,一看到母亲给铺好的床铺,恨不得一下子就睡着。嗅吸着母亲给浆洗的被褥的味道,一股浓浓的太阳的味道也随之一并钻进了我的鼻孔,这一刻甭提有多温馨,多幸福了。真的不愿睡去,就这样好好的温存着,嗅吸着,沉醉着……

第二天,天还未亮时。鸡一叫,就算是再暖和的被窝,也捂不住我这颗已飞出的心。想去院子里看看我家里又增加了几只小羊,想去看看我家的小狗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想去看看鸭子圈里又增加了几只何种颜色的鸭子,想去看看家里的羊圈和鸭子圈母亲她是否又给换了别样的结构。更想去叫上邻家的发小一同到河边与麦田里去走走,看看。

待我起床时,母亲已经快把早饭做好了。整个厨房弥漫着十足的烟火气。虽然炒的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却是我最爱吃的小菜。又何况是母亲亲手为我炒的。其实我非常喜欢烧锅,喜欢烧母亲晒干的豆秸秆,棉花柴,干桃枝。尤其喜欢听锅底下呼呼的火苗声,一声一声迸溅的啪啦声。多么熟悉又亲切!

如今60多岁的母亲,做事一点都不减当年,洗菜,切菜,下锅煸炒,利索又快速。几样小菜就如变戏法般上了桌。

刚把早饭吃到一半时,就有邻居到我家来玩。都是一些我的长辈,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一些亲人。当年多风光无限,多么漂亮美丽的婶子,大娘。也难抵岁月的洗礼,如今的她们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白发苍苍,满脸的皱纹,显然她们都老了很多。

其中的一个七十多岁的大娘,摸着我的手,看着我的脸,轻声细语地对我说:孩子啊,下次等你回来时不知道还有没有我。我赶紧安慰道:怎么会没有你呢,等我下次回来时,您的身体比这还要健康,一切会越来越好的,待我下次回来时,咱还是这样有说不完的话,有笑不完的故事要讲。

她的话音还未落,我那去世了奶奶的话语又再一次回响在我的耳畔。她也这样对我说:孩子啊,咱这是见一面少一面了。是的,当年八十多岁的奶奶,因摔伤了腿,不能独立行走,需常年卧养在病床上。

就这样,她在父亲,母亲,婶子,叔叔的精心照料下又活了六七年,而我尽管每年都从外面回来一两次,每一次都有着说不完的话,亲热不完的温存,但奶奶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她的归途,撒手人寰,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尽管我非常不舍,十分的心酸,但她还是走了,去了一个我永远找不到她的地方。再次回来时,再也寻不到她的影子,再也看不到她慈爱的样子。面对生命,我们都终将有一天走向生命的尽头,这是谁也逃脱不了的宿命。但我还是希望我的一些亲人能健康长寿,永远不老。

回到家的第三天,我们带着家人去了丰县,和亲人见了面,还逛了一些超市和服装店。挑选了父母亲喜欢吃的食物,还有一些他们的生活必需品。虽然没花多少钱,但我已经把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了。我不知道,也没有去想,这是不是在尽孝。但一个愚笨的我只能做得到这么多。

并且在这一天,我买了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手机。把那一个跟随了我四年多的手机束之高阁,尽管在当今这个交通便利,全国经济都发达的时代里,哪里都能买得到,但我还是选择了在我的家乡丰县买。因为哪怕我流浪的再远,漂泊的再久,一颗心是始终未走远的,就算是走得再远,一颗心还是要归来,要依存。永远停留在丰县的大地上,永远依附于一些我亲人的心畔。

回到家的第四天,我买上一些礼品,去看望了我的姑姑,舅舅,妗子和姨。其实他们都不在乎我拿了多少礼品,在乎的是这份情感。是的,我是在他们的爱护下长大的孩子,也是时常在他们的牵挂和教导中长大的孩子。

如今的我也是几近不惑之年的人了。想想他们怎能不老,乌黑的头发间,每一年都在添增一些银丝,光滑而富有弹性的皮肤,如今已是“沟壑”满满,原有的光泽暗淡了很多。这就是他们,在岁月前行的路上慢慢变老的他们,在生活的磨砺中慢慢苍老的他们。

常年奔波在外的我,基本上是一年回来一次,所以无论怎样我都要看看他们,哪怕只能说几句话,哪怕相对无言,能多看他们几眼也是晚辈我的一份心意,一份我对他们的思念的了却。

现在的人,走亲戚,基本上不吃饭,到一家说会话就走。先是问候一下身体状况,最近的日子如何,地里的收成今年如何,再就是问一下今年家里喂了几个羊,卖了多少钱。

最后问到的是我的一些老表们,如今混得怎么样,啥时候回家来过年。就这样,时间在一些简短的问候中慢慢地溜走。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告别的时候,临走之前的几句话,全是一些祝福的话语。祝老人们保重身体,天天快乐。然后再恋恋不舍得送上一句:下一年我还会来看您!

回到家的第五天,我和老公起了个大早。准备带着我的父母去好好的赶一次集。走到集上先是买了我最喜欢,最想念的煎包,当然还有我最爱喝的油茶。

由于已处于年关,自然赶集的人很多,虽然现在的人,不再像以前那么热衷于过年。但年的味道还依然是浓重的,离过年的前十几天里,就开始操办年货了。葱,姜,蒜,以及一些水果绝对是要买的。其实这些东西,老年人是吃不了多少的。是在走一种形式,更是一次心疼自己孩子的方式。

买这些东西时,是我亲自陪着父母亲买的。他们说需要买什么,作为他们女儿的我,自然是“遵命”的。他们看中的,还未称好时,我就把钱早早的握在了手中。尽管母亲说她说了很多遍她自己有钱。但我还是抢在前头付了钱。

在接踵摩肩的人流中,在买卖喧嚣的交易声中,在电动车和汽车的鸣笛声中,一场热闹的乡村大集就这样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最后,我又带着父母亲逛了衣服店。他们说不用买,衣服多的穿不了,自己有钱自己可以买。但我一定要买。因为这一年我就回来这一次,除了给他们买点东西,给点钱以外,我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真的做不到,虽然平时经常打电话,我总感觉那些都是太虚幻的影像。

来点最实际的便就是时常陪在他们身边,特别是现在,多为他们买一些东西,才是正事。可,就算是东西买的再多,也比不上长久的陪伴,但,我为了好好的生存,为了我的人生目标。还是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他们,我不知道这叫不叫狠心,但起码可以说,我对不起他们,心中有着深深地愧疚感。

回到家的第六天,正处于三九中,天寒地冻,霜雪满地。但我依然起得很早,因为我还有一个未了却的心愿。要去地里看看,看看我家的小麦。看看小麦的长势如何,体会一下农民的辛苦,感悟一下我曾经汗流浃背的那些昨天。

我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孩子,所以说,我的根是深深地埋藏在泥土中的。这一生,这一辈子,我都走不出农民的这片广阔的土地。

我知道,我该走了,要去我所嫁的外地了。于是我更加越发的留恋,越发的不舍。所以,那天的南地里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地蹲在麦田的中央,耳边尽是呼呼的北风声。脚下的麦子上染满了厚厚的霜雪,原有的葱翠不知哪儿去了,原有的麦叶尖儿也收敛起了它们的锋芒。

忽然,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我的头顶飞过,唧唧地叫着,轻轻地扇动着它的翅膀。越飞越远,也越飞越高。这一刻,一种难以形容的怅然若失感盈满了我的心头,也充斥着我的整个脑门儿。昨日里,我和父母亲一同耕地,耩麦,拾棉花,掰玉米,薅草的那些景象,使我浮想联翩,油然而生。就这样,我蹲在我家的那块麦田里,沉默了良久,难过了很久,留恋了许久……

回到家的第七天,也是我即将离开家乡的那一天。这一天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二,一大早,就大雪纷飞,弥漫着整个天空。尽管这样,却还是挡不住我前行的脚步,去哪儿呢?想去河边走走。作一次离家前的告别。这会儿的雪打头,路上滑,风儿大,对于我来说,都完全不能成为阻拦我脚步前行的羁绊。

看了老桥,又看新桥,看过河边的枯草,又看绿油油的油菜,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又仔细地看着微波荡漾的河水。

几只小水鸟儿,永远不知道啥叫冰雪世界,冬冷严寒。仍然在水中追逐嬉戏,划过几个水圈,又钻进枯萎了的芦苇层。不一会儿,又出现在水面,又再次钻进芦苇层。就这样循环往复着。仿佛在它们的世界里永远没有忧愁,永远没有分离,只有快乐,只有开心!这样多好!而我呢?与你们而言,恰恰相反。即将离开,即将远走,心中再不舍,也要说再见!回到另一个地方。

当晚,我和母亲说了很多的心里话。永远说不完,诉不尽的真心话。那一夜仿佛很长,而又很短。我睡了只三个小时,就匆匆起了床,再一次和家乡告了别,和亲人们说了再见。

第八天的早上五点多,天很冷,夜很静,也很黑。就这样,我又一次离开了那一片生我养了我的热土。话有千句,涌在嘴边,心有千言,堵在心头,也只能停留,只能止步。到明年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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