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我在矿山的那段岁月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吴中芹

图:来自网络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国的经济正处于闭关自守的状态,吃惯了大锅饭的煤矿人,习惯了“吃饭、睡觉、上班”三部曲,而现代文明在一些煤矿人们心里,成了一个消失的景象。

那时,我们的业余生活是抽烟、打牌、侃大山,偶尔区队组织一次学习,读读省里和矿上的文件,也曾经激动着一些年轻人的心,甚至一些刚迈出校门的大中专,技校生怀着满腹的经纶和激情,在煤矿这艘航船上搁浅了。

乏味的日子如同把一本书放在燃烧的火炉中,消亡着年轻一族的信念和向往,最初想象中的生活诗意,在煤矿里有了如此大的差异。

记得我刚来煤矿那阵子,升井后,有的矿工并不急于洗澡,即便是满身煤尘也没有羞涩之感,而是打开更衣箱箱门,蹲在换衣服的条椅上,拼命地抽上几支香烟,以此来排解胸中的郁闷和疲劳,直至过足了烟瘾之后,才往肩上搭个毛巾,穿着托鞋,懒洋洋地走向澡堂。

洗好澡后,有的在食堂里,打上一份肉片,手里攥着二个大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有的则在饭店里要了几个菜,回到宿舍,喊上几个对脾气的工友,喝酒划拳,酒足饭饱之后,便上床休息,呼呼噜噜的打酣声,此起彼伏。

和我同住一个宿舍的共有4个人,其中李师傅是位老工人,我们三个是刚入矿的新人。老李平时特爱喝酒,即使是休息日,他中午和晚上都要喝一点,我和李师傅同上一个班次,所以升井后,一旦老李喝酒,便约我和他共饮。

我当时酒量不行,但碍于面子,只好硬撑着头皮,同他一起喝着,有时则借故在食堂里吃饭,那时,工资较低,人家喊咱喝酒,总不能空手白喝,所以,我就在县城里托人批了一些肖县大曲,放在了宿舍里。

我们住的单身宿舍筒子楼,但凡结了婚的职工,如若爱人来了,由于矿上当时还没有探亲房,同宿舍的工友,只好挤到别的宿舍去休息。只要筒子楼里听说有谁的媳妇来了,总有几个调皮的青年,事先打听好在哪个房间,晚上熄灯之后,便悄悄地靠近房门,屏住呼吸,偷听真刀真枪的激情戏。然后第二天,在井下便向工友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直乐得大伙哈哈大笑。

我们的房间,几乎每天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房间四周靠床的墙上,贴满了旧报纸,旧报纸上有的又贴了一层近乎全裸的女明星写真。窗台上晾晒着开裂的旧皮鞋和边角已经发黄的运动鞋,门口到窗户拉一根钢丝,吊挂着下井的工作服,汗味的毛巾,还有袜子和内衣,有的还正在滴水。

地上的塑料水瓶,空酒瓶,洗脸盆,牙缸,肥皂盒等挤放在一起,如同一伙落难的兄弟。而只要老李嫂子来,我们的宿舍便会焕然一新,她要把房间全部清除整理一下,有时还给我们洗被单,套被褥等。等嫂子走了之后,没过几天,整个宿舍又恢复了原来的脏乱景象。

下班后闲暇之余,工友们便聚集在楼下的树荫下,下象棋或者打扑克,那时候还没有“惯蛋″和“斗地主"之类的花样,基本上都是′争上游’和“打8张”,也不赌钱,凡输者,要么是‘顶鞋底’,要么是往脸上贴纸条。

有时候牌弊了,输的人头上都要顶起四,五个鞋底。不少人在旁边围观,有的还支配着出牌,如若支配输了,则会遭至一顿斥费,而赢者则一脸的兴高釆烈。

那时,在矿上集市里,有一家录像厅,当时放的都是香港那边的武打片,不少喜欢看的工友,便在下班之后光顾那里,有的看痴迷了,便连坐二场,循环着看过瘾。后来听说,在半夜里,偷放一些黄色录像,被人举报,结果这家录像厅开业不久,便被勒令停业了。

当岁月轮回到上世纪末时,煤矿的文明已判若两人,现代化的装备,装点着高度文明的矿井,综釆,综掘支架和机械化生产模式,宣告结束了炮釆,炮掘的历史。

地面上的任何一件辅助设施,都涂上了现代文明的色彩,统一工装,规范用语,井上井下,清明洁净,过去那种黑,脏,乱,差的现象已不复存在,质量标准化的矿井,承载着矿工的文明和梦想。

在煤矿工作的30多年里,感恩矿山给了我朴实和稳定的生活,教给了我做人的本色和方式,入了党,提了干,苦与乐,得与失,如春潮在心里起伏,这段情感的生活画卷,让我久久不会遗忘……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