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教授王育琨在其手记中写道: 《药》的悲剧100年后重演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会信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鲁迅 1919.4月鲁迅的《药》写尽愚昧 2018.6月女生跳楼重演历史悲剧 一个馒头,传奇华夏两家辛酸故事 两处悲剧,引出中华百年求索历程 女生跳楼,围观者欢呼催促发狞笑 年轻生命,鞭挞过人的下劣和凶残 同理心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丢了 回归良知,融进主流文明最大挑战 ——王育琨手记 王育琨: 百年后摇悲曳剧重间演 愚昧何时结束 文字 / 不语 图片 / 网络 01 引出这篇手记,因为它对我的意义很不寻常。我想我必须说些什么,骂已经骂过了,但总觉得还不够,还要再来用键盘说一遍,方能解气。 或许是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太广了,或者这件事的性质太过深刻,“19岁女孩跳楼自杀”的字眼一直以各种介质各种传播方式出现在我的眼球里,直到看了王育琨教授的博文,才开始认真理了一遍前龙后脉,认真看了事情经过。 因为王育琨教授不算是关注新媒体的人,写的文字不会为了博人眼球求人捧喝,王育琨身在企业界,关注更多的是商业,商业人士,当然,他还关注着人性。 究竟是怎样的一件事,让王育琨都忍不住提笔,令这么多人都为之动容呢。 事出在2018年6月20日下午15时左右,在甘肃庆阳,一位19岁少女跳楼自杀。 新闻上报道,女孩疑曾遭班主任猥亵患上抑郁症,在此前,已经几度尝试自杀。 单抑郁症这个词,就让我对一切感到不解,感到震惊。 我不会忘记曾经崔永元为了让人们认识并重视抑郁症所做的努力,他奔走呼号,告知抑郁症患者要坚强,要勇敢,要认真接受治疗,他告知他人,要关系抑郁症患者,理解他们,抑郁症是一个让人容易倾向自杀的病,也是能治好的病。 因为崔永元就曾一度患上抑郁症,他最能理解彻夜难眠的痛苦,他很想睡觉,却睡不着。他能理解那种内心在奔溃的边缘徘徊的感受——“想过自杀”——面对媒体,他大方承认。 我也不会忘记台湾作家林奕含的自杀原因,小时候遭老师猥亵,一生留下疮疤,成年后陷入抑郁症,最后终于奔溃自杀。两人的命运,多么相似。 网络暴力带来的案例则更是不胜枚举。 02 再来看那些楼底下喊话的看客,我只记得电影里,楼底下喊话的从来是警察之类的公职人员,喊的话从来是劝说,往往还要配上一个扩音器喊,楼上轻生者才能听的清晰。 但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超越了我的想象范围,甚至说完全超越了国内许多想象力丰富的编剧的想象范围。 在断人生死的事情上,什么时候一个看客也有了权力?什么时候人们的嗓门这么洪亮,连扩音器都不用却能将催人跳楼的话喊得那么清晰?什么时候面对轻生者,人们开始劝死,而不是劝生了? 新闻里说,事出前,消防官兵已经抓住了女孩的手。 试想一下,人绝望时,就像溺水者般,双手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这时候,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抓住生命最后一棵生命稻草,渴望另一双手伸过来抓住自己。 这时候,真的有一双手抓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女孩,但现实比绝望更让人绝望。 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希望,那生命涅槃的须臾,潮水般的斥责与催促声淹没而来,海浪将最后那跟稻草打折,一声惊雷让涅槃的生命魂飞魄散,悲剧在淋淋的鲜血里晕染散播开来…… 然而这却还不算完,沉闷的一声响后,生命体的重量轻了几分,楼底驻足围观的看客的喝彩声却一阵一阵沉重地袭来,我想倘若有灵魂,灵魂从身体缓缓飘上天堂的那些时刻,她该是恨透了人间吧。 人间依旧不值得。 她有面对死亡的勇气,但没有淡看人情冷漠的毅力,更没有抵挡歹言毒语的铜墙铁壁。 她宁可去往罗生门,也不愿流连凡尘。 有一篇文里,我提了一下这件事,朋友在下面评论: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解不完的。我觉得是。 03 但我们不能因着丑陋的心脏随处可见就习惯它的存在,不能因为道德之下的事情层出不穷就放弃道德审判。 或许一些事上,我不免有些偏激,我还是很难看淡一些事情,总被情绪左右,忍不住时,便也充当一回键盘侠,破口骂它一遭。 我想,人心黑暗,骂是骂不醒的,只有身处黑暗,被拿刀架在脖颈上,亲眼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流干,生命枯萎,恐惧感如潮袭来,而台下的观众纷纷拍手称赞,交头接耳,乐不可支,他才能体味到对人性的绝望。 离鲁迅写的《药》已经相隔百年,再过个百年,这一幕就会消失吗?我向来不抱有任何期望。 在这百年间,在那些刀刃般恶毒锋利的嘴巴下失去生命的,又何止百例。 我还一直记得上一个自杀的女孩,叫菲妥妥,逝世于2018年5月31日。 也是正值青春,两次自杀,那时候她的家里正陷入高利债,陷入绝望之下,写下了一封遗书。 然而危亡时刻,少有雪中送炭,多是火上浇油,背后捅刀。 还记得她在遗书里用的词都很欢快活泼,轻松自在,入心的人读了,却评价道:笑着写出遗书,真让人感到心如刀绞。恶毒的人读了,则讽刺道:蹭关注罢了。 现在的我们永远难以想象,当初的她在死亡面前能如此强颜欢笑,需要多少的勇气,又承受了多大的绝望。 最绝望的人,往往不会哭的,哭是一种发泄,但有些人,连发泄的力气都失去了,却要接着承担网络的谩骂。 于是,当一些人费尽周折将她们救活下来,网络如潮的评论再一次将他们推向了悬崖,旁观者冷眼哼笑,洋洋自得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根本就不想死,就是蹭热度罢了。” 更恶毒的人,甚至是去谴责去质问,怎么说好的现在却不死了? 终于,2018年5月31号,菲妥妥戴上圆框眼镜,涂了口红,和父母在湖南永州夏蓉高速路一家服务区,一起自杀了。 网络的谩骂者顿时消匿无踪,一时间批评谩骂者的人也汹涌而至,可是没有任何谩骂者出来为此道歉,更不会有人觉得为这些悲剧负责。 谁会认错呢?那些曾经的谩骂者中,又有多少人摇身一变成了批评谩骂者的人,成了正义的化身? 就是这样两出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悲剧,可又有几个人记住了,并且一直记下去? 离菲妥妥自杀悲剧才过了不到一个月而已,我想在楼下的欢呼者中,一定有人知道菲妥妥这个名字的吧。 或许那个人正是曾经网络谩骂菲妥妥的一员呢,他曾经沾了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以后又将继续沾下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不得而知。 04 许多人一直说言论还不够开放,还想要更多的言论自由权,难道言论自由权,就是交给这样一群人? 说人言可畏也好,说人情冷漠也罢,再多的批评,不会换来她们年轻的生命。 菲妥妥生前是个爱美的姑娘,我还记得有人为次还批评过她。以前觉得不理解,爱美怎么都要受到批评呢,现在明白了,那些人性丑陋的东西,本就长着一颗丑陋的,且审丑的心啊。 我想,最后那涂上口红的菲妥妥,一定很美。 连死前都要打扮的干净漂亮一点离开,其实也还是有些不舍得离开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吧,其实谁又在最初想离开过?世界有光,也有黑暗,只是一些不凑巧,碰到了黑暗那面。 以前读鲁迅,觉得鲁迅总是在批评别人,尖锐的很,不喜欢。现在忽然崇敬起他来,觉得,能出一个鲁迅,真的万幸。他教会我,该骂的时候绝不要嘴软。 也唯有这样才能在那些超出自己世界观之外的可怕事情里抽身出来,才不至于沦陷。 你看到恶人行恶,需要的是短兵相见,而不是唯唯诺诺。 真的,现在忽然觉得,鲁迅能写下那些文章,在那个年代,需要莫大勇气。他真的要面对惨淡人生,更要直面淋漓鲜血。 现在,又有谁敢直面我们内心的阴暗,直斥人性的晦暗呢。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黑暗,人性也是如此,我们过多称颂了光明,无视另一面,于是助长了黑暗的气势。 我丝毫不怀疑,倘若有人说人性险恶,网上立即会沸沸扬扬评论道:“你不是人吗?”接着数不清的污言秽语,数不尽的言辞凿凿。 很多时候,骂是骂不醒的,但自己解气了就好,读的人解气了就好。 没有人愿意直面自己的错误,甚至哪怕犯了什么有目共睹的错误,第一想到的不是道歉,而是如何抵赖,如何解释,如何移花接木,偷天换日。 有人提倡大善,我不提倡,我也崇拜屈原,然而屈原早已因为自己的大善而绝望跳江了。 我们都有人性,人性都有正反面。我们的善良不该那么大方赠予每一个人,我们的恶念也不该时时吝啬。 每一个人,或者仅是自己,我想对你说:但愿你心存善念,又愿你勇敢坚强。将善意留给善良的人,拿坚强面对丑陋的人。 THE END 文章皆为作家原创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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