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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鲜红散文:梦里的村庄

 妙趣横生 2020-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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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鲜红散文:梦里的村庄


 梦里的村庄

  曾经自以为是地认为即使几十年不回去,村庄也还会在那里等我。以为那坑坑洼洼的村路在那里等我,以为留下我们琅琅书声的校园在等我,以为含着笑坐在大门口的树荫里的邻居大妈在那里等我,以为童年的玩伴拉着她孩子的小手在那里等我,以为我所爱着的和爱着我的人在那里等我……

  可是,有一天却忽然发现,没有什么在等我。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里飞逝,站在村庄里的孤单的我只是一个陌生的旅人。走进的是一个陌生的村庄,踩着的是一条陌生的路,以疑惑的眼光望着我的是陌生的人,鼻息里流动的是陌生的空气。虽然村庄还是那个名字,但却陌生得与心中赋予那个名字的村庄扯不上一点关系,村庄不再是记忆里的村庄,不再是装在背包里和自己一起走过千山万水的村庄。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忽然理解了小时候背诵过的诗句中的悲伤,诗作者贺知章一定在那一瞬间意识到,原来他早已找不回背包里的那个村庄。物不是,人亦非,孩子眼中陌生的来客,不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那又哪里会有那个少年的村庄呢?

  我就是从村庄里走出来,然后永远丢失村庄的那个人。有的,只有关于村庄的甜蜜记忆。一起上房掏过鸟窝的邻家少年,穿过一里田地去村外那户独居人家园子边儿捡过的大黄菇娘,村西头年年为我们长出榆钱的老树,走街串巷的推自行车卖“雪糕冰棍”阿姨,过年时邻居家墙上糊的年画和旧报纸上的故事,还有在晚饭后滔滔不绝“讲古”的外公。揣着这些温暖的往事,梦里醒来时常为那个村庄感动。

  可是那一切已经有多遥远呢?听说邻家少年出门打工去了,成了一个四岁孩子的未婚爸爸,因为他太穷所以女方的家里一直不肯接纳他;村外那户人家的园子边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大黄菇娘,我打电话问了好多人都要不到大黄菇娘的种子,二十岁的农村女孩甚至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东西;我的孩子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吃榆树钱了,他更喜欢干吃奶片;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冰棍,而雪糕也更钟情于什么“大脚板”;村庄里没有人用报纸糊墙了,雪白的墙上没有密密麻麻的铅字,孩子们过年的时候读什么呢?不识字的外公,他把满肚子的故事都带走了,他不“讲古”的村庄很快习惯了互联网和有线电视。

  所有的人都更加喜欢今天的村庄,因为村庄的整洁,因为村庄的崭新,因为村庄的富足。只有我,固执地、傻傻地回望昨日的村庄。甚至吃酒席时我都在怀念村庄里的喜事,从邻居家里借来的各式各样的碗碟,七拼八凑的菜多肉少的水席,盘坐在农家炕上七大姑八大姨。虽然没有司仪,没有乐队,没有灯光婚礼,没有震天的炮竹,没有成排的花车,但那年那月的喜事却更喜庆,因为喜事的简单,喜事的纯粹。现在村庄里也和城市一样有了礼堂,办喜事时不用借盘借碗,不用大伙帮忙切菜,只要付了钱礼堂包办一切。可能因为办喜事省事了,村里的喜事也多起来。结婚办喜事,生孩子办喜事,父母六十大寿办喜事,房子上梁办喜事,搬家办喜事,在镇上开一家杂货店也要办喜事。泛滥成灾的喜事里,还会有那么多喜气吗?我不知道。

  “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没有锦衣,但这并不是我不还乡的理由。不还乡,是因为我的村庄不在原地等我。我宁愿在梦里夜夜温习那个我年少时的村庄,直到含泪醒来。


  作者简介:

  于鲜红,女。七十年代后期生于黑龙江省宝清县。在农村长大的她自幼爱好文学,文字风格自然纯朴。1999年在《双鸭山广播电视报》发表散文处女作《遥寄同桌》,之后发表过散文《关于伞》、《小村印象》等。2003年在《小小说月刊》发表小小说处女作《拾荒》,小小说《寻鸭》、《掉了一支烟》、《风筝与少年》之后也相继发表。2007年开始尝试中短篇小说创作,短篇小说作品《今夕是何年》、《暖冬》在宝清本土杂志《挠力河》上发表,在读者中引起很大反响。曾任宝清电视台记者,现任宝清县妇联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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