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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妞儿。

 老鄧子 2020-07-17

要问北京大妞儿是什么样?脑海里瞬间回荡起“碎碎叨叨”的儿话音,伴随着爽朗的笑,一个“吊儿郎当”的坐姿,甚至还跟你称兄道弟的,开始唠起天南地北……

差不多十年前,北京小伙儿赵雷写过一首《南方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优雅;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北京大妞儿一听这歌词,“这什么玩意儿,这么矫情!把这南方姑娘的特征反过来说一遍,才是我们北京大妞儿。”

她们可不太喜欢穿带花的裙子,她们喜欢怎么舒服怎么穿;她们的话特多,絮絮叨叨、还损、那脆生生的京片子,甭说,您还真爱听;她们笑起来也不平静优雅,尽是爽朗朗的“哈哈哈”;她们的眼神也不柔弱,更别谈什么思念的忧伤,她们的眼神尽是犀利,接着您就得做好挨“损”的准备。

王朔以前接受采访时,曾无比得意、满面春风地说,“北京的女的我喜欢的一条,就是她们拿自己当男的。”这话儿要是搁在南方姑娘,多少有点不愿意。但搁北京大妞儿这儿,她定是拍拍你的肩膀,说一句,“您这话儿说的,我哪点不像女的了?走,咱什刹海喝酒去!”

北京大妞儿,大大咧咧的傻气,大大方方的飒气,大大小小的自我,大写着的“真漂亮!”

这儿,北京 龙井说唱 - 歌曲合辑


一个地方的姑娘有一个地方的语境。

比如说上海小弄堂,那是娇滴滴的优雅。滴滴哒哒有高跟鞋声响、花样百出有旗袍的质感、老唱片传出来《花好月圆》,有摇摇摆摆的曼妙身姿。

而北京大妞儿们,必得回到那胡同深处,满是葱葱郁郁的夏或白雪皑皑的冬,炊烟袅袅,传来自行车的铃声。春夏秋冬轮转,胡同里的大妞儿们和男孩子们打小就玩在一块儿,称兄道弟的。满胡同串来串去,饿了就推门进邻居家吃饭,饱了就继续折腾。吵吵闹闹,没有半分优雅,有的只是那股子“飒”劲儿,北京男孩们都亲切地叫她们“大飒蜜”。

北京人管亲密的哥们叫“铁瓷”,管长得好看,像兄弟一样的女孩叫“大飒蜜”。铁瓷之间既像钢铁一样坚硬,又需要像保护瓷器一样珍惜。而大飒蜜既有够直爽、够义气的行为处事,又有像蜜一样的面容姣好。高晓松也曾像王朔那样满面春风、无比自豪地回忆着他们那个年代的大飒蜜,“不仅人长得又好看,又没有公主病。而且你越man,我越爱你。你上街打架我帮你提板砖;你上街茬琴,我帮你唱和声。你被打成植物人,我养你一辈子。

胡同里的大飒蜜本该是北京男孩儿们的珍藏记忆,舍不得到处显摆。但北京电影人们还是忍不住,前有姜文《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于北蓓,整天和男孩子们一起哭一起闹。后有管虎《老炮儿》里的霞姨话匣子,有情有义,柔媚坚韧。


15年,《老炮儿》上映的时候,许晴演的话匣子着实让北京大飒蜜彻底火了,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

话匣子是土生土长的胡同飒蜜,从小和胡同的兄弟们待在一块儿,看他们打打闹闹,看他们的爱恨情仇。到了中年,还是满身“刺儿”,独自美丽开一个理发店,守着一个不需要结果的情人“六爷”。说起来话来不停歇,话永远掉不在地上。

六爷来向话匣子借钱赔礼,话匣子一边调侃着说,“我可没这钱儿。”一边就毫无怨言地把自己兜底的八万块钱全部拿出来。六爷住院,话匣子天天这么守着他。他从医院跑出来,话匣子在后面边追边骂骂咧咧,“你他妈脚底踩轮了,你还能跑到月亮上去?!”当六爷背着军刀单赴“战场”,话匣子忙着找回原来的兄弟们,赶到六爷身旁,是他最温暖的“后盾”。

有人说许晴演的话匣子太娇媚了,还是不够大飒蜜的“飒”,那现实中的徐静蕾绝对够“飒”了。大家都叫她“老徐”,所谓才女、所谓独立女性代表。

当年王朔春风得意说北京大妞像男的,很大程度就是说老徐。老徐够仗义,还给王朔买了套别墅。调侃点说,在北京,姑娘给男孩花钱,太正常不过了,大概就是那种“千金难买我喜欢”的豪气吧。

京大妞儿的豪气还在说话直来直去,没轻没重的,没怎么就得罪人了。老徐也如此,当年为了鼓励一个同学减肥,专门把她最胖的照片都拍下来,发给她。那位同学也不甘示弱,回怼她说,“你这肚子胖得跟孕妇似的。”北京大妞们之间的友情就是这样,习惯了挤兑,但不会受到伤害,两人好得不得了。

摄影  │ 李奇

人人都说北京大妞儿生在皇城根下,见过大世面,有天生的优越感。老徐可不那么认为,她才没有在皇城根下长大的优越感,唯一优越的地方可能是跟同学玩疯了,到天亮就去看升旗了。高考的时候,十几个孩子和老徐去北戴河玩,没想到大家身上几乎都没有钱了,回不了家。一群人倒好,撸胳膊挽袖在海滩喝啤酒,四五月份海边冷,大家就抱在一块在海滩上裹着睡了。那次出游给老徐最大的意义是:那是人生第一次觉得自由了。北京大妞儿的优越感,就是可以无所畏惧地自由。

飒蜜们可不是简单地风风火火,她们还挺拎得清。外界给老徐贴个“才女”标签,老徐却不以为然,不好意思地说,“最多是比别人多读过一点诗歌古文……那些东西我太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了。就是我会的东西,都是我被我爸逼着死记硬背,那跟才华没有关系。”

飒蜜儿的飒,是够直来直去,也够有情有义。重要的是够真实,所以才够可爱。

摄影  │ 李奇


北京大妞儿有时挺“虎”的,总是一副不管东西南北,横冲直撞的样子,即便撞到“南墙”,也不知疼,也不心死。她们自有自己的小确幸,自有自己的独立与花开。

如果说飒蜜还带有“妹妹”的娇小爱怜,那大院里的“虎妞儿们”可就是真正的“姐”了,她们家境好得不像话,却总敢跳出“规矩”来做自己,就怕不折腾。

说到大院里最为代表的虎妞儿,莫过于那个不怕一生都晃晃荡荡的洪晃

洪晃家住大名鼎鼎的史家胡同,邓颖超在那办公,姜文住在她家隔壁胡同内务部街。而洪晃的身世更是“显赫”,外祖父章士钊;母亲是著名外交官章含之,毛主席身边的英语老师生父洪君彦,北大教授,经济学者。继父是中国前外长乔冠华,前夫是大导演陈凯歌。但就是这么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妞儿,却从不按人们预想的轨迹行走,没有半点所谓的“大家闺秀”风范,她的“离经叛道”也常常被外界安上“豪门痞女”的标签。

少女时期的洪晃

洪晃长得不是人们预想中的漂亮,没有大眼睛,没有好身材。有一次和邓文迪、李冰冰、苏芒等时尚名流聚会,当其他所有人都在标准微笑拍照时,只有洪晃笑得没形似的。苏芒po出大家的合照,独独把洪晃大笑的部分裁去。网友质疑,洪晃只是笑着调侃自己颜值不达标。事实上,洪晃对自己的“颜值”从不在意,该是怎样都漂亮,自信才是最漂亮的。

洪晃的自信从不来自那些标签,什么“名门之后”“豪门痞女”、“陈凯歌前妻”。她的自信就是“我洪晃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正如她的微博简介那样,“改变你能改变的”。她刚刚回国创业的时候,一位朋友提醒她,“你知道吗?要想让谁破产,就让他投电影;要想让谁日子不好过,就让他投杂志;要想谁穷一辈子,就让他投画廊。”可好玩儿的是,电影、杂志、画廊,洪晃直接间接地都参与了,还参与得有声有色。

办时尚杂志,奢侈品是“金主”,可洪晃却不怎么在意。有一次,一位艺术家接受洪晃主办的杂志《iLOOK世界都市》的采访,大骂奢侈品牌。夹在广告主和艺术家之间,编辑只能求助于老板洪晃。洪晃才没有那么多顾虑,还是那样洒脱地表示:“怎么说的就怎么写呗。”

现在的洪晃快至耳顺之年了,但她还是喜欢那么“折腾”。搬到了北京郊区的一个画家村,整天想着艺术怎样和大家有关系,直播、拍视频、上节目,推广艺术。也学会了闲适,在自家院里,晒咸菜、喂鸡,有一次记者采访她,鸡跑了,她还和记者抱怨:“就晚了十分钟,鸡就跑到门口示威,走地鸡太自由了,该杀了。”

依然喜欢在互联网上大胆说话,有想法就写写文章,发布到网上,看所有的人赞,看所有人骂,还要跟所有人去贫儿。对于这晃荡戏剧的一生,洪晃坦然而又兴奋,大呼表示,“我死了以后,请把我的骨灰洒在海上,我要接着晃!

不是谁都有这样能力去消化所有的是非,但北京大妞儿们就有这个能力。她们自我觉悟够彻底,尽管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在做自己这件事上,没有人比她们更勤奋,更专注了。



感情这件事,北京大妞儿们从来没有“缠缠绵绵”“藕断丝连”这些电视剧桥段。她们大都是“飞蛾扑火”式的开始,潇潇洒洒的离去。

洪晃可以在陈凯歌一无所有的时候和他在一起,也可以在他《霸王别姬》最火热的时候,坚决走开;王菲可以在事业最红火的时候,选择和窦唯住在旧胡同,唱着《执迷不悔》。也可以在感情出现问题时,坦白地唱着《出路》。敢爱敢恨,北京大妞儿的基本品质。

出路 王菲 - 讨好自己

至于对另一半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 “够爷们儿”。够爷们儿是含有某种幽默感,某种宽容大度,某种质朴纯粹,某种才气。大妞们对这种“够爷们儿”的魅力没法抵抗,但嘴上绝不透露,能损就损,连夸奖都带着损劲儿

记得电影《独自等待》里的李静,整天有事没事就在男主角陈文面前转悠,一起做白日梦,一起相互损,帮他追女孩,跟哥们儿似的。但事实上,李静从高中开始就默默喜欢陈文,保留着陈文送给她的每一样废物,五年前的小熊猫挂坠、一年前的钥匙链、一个月前的口香糖纸戒指……

当陈文失恋了,李静也是想尽办法让他振作起来,最后也没好坏地来一句,“要么好好活着,要么赶紧去死。” 认清两人的境地后,李静却毅然决然南下深圳,成为陈文心中偷偷溜走的人。

北京大妞儿的爱与恨,爱是真的,恨是假的,都很漂亮。

作家石康在《北京姑娘》里说,喜欢北京建筑的风格,它是“不阴暗,不掩饰,一切都在明面儿上,透着股率真的劲儿。”北京大妞儿们也如是,说话劲儿劲儿的,不留什么情面,但拨开这层“损”,里面包裹全是善良,“刀子嘴豆腐心”莫过于此。

北京大妞儿活得“特敞亮儿”,明白自己要什么,大胆追求,明白自己不要什么,大胆拒绝。很多时候,羡慕她们这样“傻里傻气”、“飒里飒气”的执着。

倘若非要追问,她们为何有这样的爽朗?她们定会一笑,人生不该就是这样简单、爽朗吗?倘若要追问她们,喜欢北京大妞儿这个称谓吗?她们也是一顿调侃,“'北京大妞儿'有点过时了,'大飒蜜'江湖味忒浓了,‘北京女子’太没有北京味儿了,太精致;‘北京姑娘’又太文艺,太青春……”

她们还是愿意平淡地叫自己“北京女的”,劝您别太多乌托邦的浪漫幻想,忒假正经了。但她们心里肯定偷着美呢!

编辑丨乔唯

-参考资料-

石康《北京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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