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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老故事】小黄家窝堡轶事(八) 作者/薛玉林

 公众号辽河记忆 2020-07-18

第四章 村里的人、村里的事

我们村里的人

政治队长朱启山

朱启山

朱启山是小黄家生产队的政治队长,他是 1954年入党的老党员,一直在大队和小队当领导,虽然没啥文化但是很务实、很敬业,说话有份量,在村里很有威信。

我 1972 年毕业以后回生产队参加劳动,老队长很欢迎我们应届毕业生回到生产队。他对我们说,队里社员文化都不高,你们毕业回来挺好,以后就由你们毕业生组织社员学习。朱队长对政治学习抓的很紧,他说,学大寨见行动,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肯于吃苦。他要求社员出工要做到“早晨三点半,下晚看不见”,就是说三点半就要集中队部参加学习,晚上看不见才能收工,激励大家抓革命、促生产,跨过粮食纲要关。那时每天早上天刚放亮,外边就响起了吹哨声,社员们听到哨响都到生产队集合,队部是很宽敞的五间房子,一铺大炕,社员们坐在炕上有的抽烟,有的打嗑睡,屋子西南角的办公桌上放着有玻璃罩的马灯,队长先来一段开场白,点名之后让我给大家念报纸,学习的内容就是“老三篇”和新来的报纸,紧跟当时的形势,每天坚持“天天读”。大约学习一小时左右,天大亮了,由生产队长给社员派活,领到任务后社员们相续出工了。

朱启山家是共产党员户

我还记得朱队长给我布置一个任务,就是在队部大屋墙上建立两个专栏,一个是“学习园地”,另一个是“大批判专栏”,学习专栏的内容一是学习“老三篇”的心得体会,再就是忆苦思甜的体会,生产队曾召开过忆苦思甜大会,请烈属李宝珍讲述旧社会的苦难生活,然后做一锅野菜汤,上面撒几把包米面,烧开后每人一小碗,让大家品尝,以此教育青年一代不忘阶级苦,珍惜今天的好日子。并要求把心得体会写出来贴在学习园地里,当时的形势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生产队时常利用“天天读”时间或下午出工前开批判会(批判“今不如昔”和“阶级斗争熄灭论”等),开批判会时让大家自由发言,社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声讨,朱队长让我记录,会后归纳整理把大家的发言形成文字批判稿在“大批判专栏”里,并号召社员们都写批判文章在专栏里张贴。

我在生产队只劳动了近一年时间就应征入伍了,时间虽短但是生产队里发生的事一直在记忆中,比如征兵、征粮、出民工等任务,尤其对交公粮印象很深。朱队长认真落实交公粮任务,他把这项任务看成是对国家的贡献。秋后生产队首先要拿出一部分晒干的上等粮食交给国家,然后留足种子粮、储备粮和饲料粮之后才按队里的人口和工分数分粮到户,这就是“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然后才是自己的”。在落实征兵和出民工任务时,朱队长处处走在前,征兵中他动员村里的适龄青年积极报名应征,保家卫国。在出民工任务下达后,朱队长和生产队长一起研究,按上级要求保证出工人数,制订具体措施,每次都按时完成任务。他的务实和进取精神使生产队的各项工作力争上游走在前面。

如今 93 岁的朱队长还很健康,在儿子家安度晚年。

2020 年 4 月在朱队长家合影

左一:王平、中间:朱队长、右一:薛玉林

生产队长郭顺

郭顺从六十年代初期就担任小黄家窝堡的生产队长,一直干到改革开放生产队消失,在队长的岗位上干了二十多年,是很有资历深受村民拥护的老队长。

郭顺出身农民家庭,对各种农活轻车熟路,是庄稼院的好把式,在生产上能独挡一面,当队长以后一心扑在生产队,在靠工分吃饭的岁月里他不论是寒冬酷暑、刮风下雨、过年过节日夜奔波在田间地头,晚上还要安排好明天的生产,一切就绪后还要到生产队走一趟,看看库房是否安全,检查门窗是否关好,他心里装着全村的百姓。

郭顺为人正直,不循私情,敢说敢管。在我当计工员期间有一次月末,他的一个亲属在会前指责我说:“记工员凭啥给我少记一天工?”我核对考勤后对他说:“没记错,你有一天没出工”。他不承认,仍然说给他少记一天工,和我争吵起来。这时郭队长过来说,“记工员记的没错,你给别人帮工当误一天怎么忘了呢”,听到郭队长这样说,他这个亲属自知理亏就不吱声了。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一是感激郭队长对我工作的支持,再就是提醒我以后记工要详细,比如请假或误工应标注一下事由,这样更加明确。由于改进了工作,后来再也没有发生类似的情况。

在生产队一年四季农民很忙,生产队长更忙,除队里的事情外,生产队还要完成公社、大队的摊派,比如挖河、栽树、修道等诸多任务。

农闲时郭队长组织社员翻倒大粪堆,促进发酵,到了冬季粪堆冻的结结实实,开春前要把这些粪肥送到大地里就得一点一点的刨开,郭队长又组织社员刨粪,我多次参与其中,切身体会到了农活的苦与累。

刨粪用的大镐以及楔子和榔头,现在已经看不见了,那是当时的特殊工具。大镐抡起来又沉又重,靠镐的震动把冻的像石头一样的粪土震开,抡大镐用不上一会就出一身透汗,如果不悠着干第二天两个胳膊疼得抬不起来。在劳动中我看到了协调配合的团队精神;只见郭队长用大镐刨在粪堆上,几镐下去刨出裂缝后,一个社员马上把楔子放到粪堆缝隙里,另一个社员用铁榔头猛砸楔子,这样楔子就会胀开裂缝,把大块的冻土层胀下来,接下来其他社员用铁锹(或大镐)把震下来的大块砸成小块,然后装车运往大地。

望着农田里间隔均匀,分布有序的一个个小粪堆,我深知这里倾注着很多社员的汗水和期盼。

现在积肥、刨粪、送粪这些农活再也看不见了,但是郭队长带领社员们劳动的场景还尘封在我的记忆里。

生产队“打头的”——梁玉

1980 年生产队在大包干的春天里解体了,但是生产队里的往事并不如烟,那时候最难忘的是社员们在“打头的”带领下一起出工,一起劳动,大家在一起团结互助,有汗水、有欢乐,那人那事、那情那景似乎就在眼前。

梁玉是生产队的组长(俗称“打头的”),那时春耕、夏锄、秋收等劳动都是男女社员在一起大帮哄,每个人干什么都是生产队长分配,干活时“打头的”在前边领着,大伙跟在他后面干,“打头的”说“到地头抽袋烟”,大伙才能休息,如果他没发话,谁也不能休息。

在分配活时因人而宜,“打头的”把软硬手搭配得当。比如,在春耕时,几付犁杖要找几个好把式,再安排几个有经验的社员点种,然后再找两个“半拉子”或者女社员扶拉子和踩格子。只见“打头的”扶犁杖走得稳扶的正,茬口破的深浅适宜,点种紧跟其后,并很有技巧,即点的均匀,又不浪费种子,更不能断空缺苗,跟在点种后边的是扶着敞口拉子,他负责把刚点的种子用拉子盖上土,然后踩格子的紧跟扶拉子的后面踩实土层,使垅面土质不松散。

一付犁杖四个人,形成了一个优美而且富有诗意的春耕画面。夏季铲地也很有意思,垄挨垄,大家聚在一起除草有说有笑很开心。不过铲地也非常累人,尤其垅长,到中午太阳炽热,人疲劳,太阳晒都盼早点收工。

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看到丰收的景象,非常赏心悦目。可是收获这些果实是相当辛苦的。

梁玉带领大家割高粱、掰包米,装车往场院送,最难的是割黄豆,它长的矮,又尖又硬,割的时候大弯腰,豆荚还扎手,俗话说:“割一天黄豆得拽猫尾巴上炕”,可见这活又苦又累还不得干,“打头的”再苦再累也要走在前,干在前。梁玉在割黄豆期间曾扎烂了几付线手套。

冬天冰雪严寒,梁玉又领着社员们搞农田基本建设、刨粪,装车往地里送粪,准备明年的备耕生产,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忙碌着。

1969 年张强粮库招临时工,当时正是农闲季节,生产队派出四名社员去粮库,梁玉也在其中。虽然扛粮上跳板,很累还有风险,但是能挣到工资,交到生产队之后还能剩些零用钱,所以都愿意干,工作尽心尽力。可是第二年生产队非让梁玉回去,原因是“打头的”没有合适人选,梁玉本想在粮库继续干下去,因生产队不放,多次催,只好又回到了生产队。结果不到两年派去的其它几名临时工都转正了,成为吃供应粮的正式工人,梁玉在生产队继续当“打头的”。

生产队解体,“打头的”也下岗了,随着改革的深入,在田间辛苦劳作几十年的农民,不再像以前那样奔波了,时代的发展,农村实现了机械化播种和收割,农民每年最多只有两个月的田间劳动,昔日的弯把犁、锄头和镰刀结束了它们的使命。梁玉在新的形势下与时俱进,带领儿子和村里的几名技能青年(力工、瓦工)组成一个施工队,靠自学的技能为周边村民施工建房,他又当上了这个小团队的“打头人”。

经过十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艰辛打拼,取得了长足的进展,家居面貌焕然一新。

勤劳的付出,收获了金秋硕果。如今己八十岁的梁玉虽然不是打头的了,但是在家里也闲不住,扔下耙子就是扫帚。扫院子、喂猪、放牛啥活都干。劳动是他最大的快乐!晚年子女关爱孝顺,家庭幸福安康。

梁玉夫妇(右一右二)在大连长子家合影

小村能人方友

方友(右一)

方友是村里老户,他不但会唱地方戏还懂易经,会看风水。这些年周边村屯谁家婚、丧、嫁、娶、盖房子、建阴宅等都去请他,甚至还时常有内蒙、法库、调兵山等地来车接送的,可见方友在外界很有名气。

前些年我去方友家采访时曾问过他:“为什么很多家的门框上边横梁都系着‘五福钱’呢”?方友告诉我“因为风水上有‘门吉则纳福’的说法,寓意是引财纳福,民间自古就有佩戴钱币以避邪、旺财、祈福的习俗。“五福钱”是中国古代五个帝王所铸造的钱币,汇聚了天、地、人之气,加之百姓流通的财气,故能镇宅。”他知识面很广、博古论今,讲的很透彻,并拿出自己做的“五福钱”让我看,令人很信服。

五福钱(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产队修建院墙时,大门洞左侧的墙刚垛不一会儿,时任队长的薛发奎叫停并派人把方友找来,让他看看这位置合适不。方友带着罗盘来到现场,只见他在队部前边用罗盘测出坐向、线法,根据村里的龙脉、峰脉、水脉,又到队部四周实际查看,最后确定把已垛的门洞墙向北移三米,躲开前边一住户家的烟筒。方友说,在风水学上,门向很重要,是旺位,进来的气则吉,和人气聚在一起,吉祥生财。

烟筒是排污的,大门对着黑烟是不吉利的,薛发奎马上按方友的意见安排社员,把门洞墙向北侧移动三米,重新开始垛墙。

“文革”时期,算卦、看风水被列入“四旧”,属于封建迷信,是受批判的对象,方友测算出自己厄运难逃,为了躲避被揪斗,他离家出走了两年,隐居在后旗的亲属家中,这两年每年春节前他都给家来一封信(只写收信人地址、姓名,下边寄信人地址、姓名空白),把写好的一幅对联寄回家,他知道家里没人能写对联,所以写对联报平安,等群专运动结束后,方友看风头已过,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

2018 年95 岁的方友自知来日不多,在家里开始为自己准备后事,他自选了墓地(阴宅),准备了寿衣,自做了白纸幡旗(引魂幡)和挽联、条幅,画些符及黄纸和硬币(古钱币)等,为自己做好了离世的准备,几个月后无疾而终,享年96 岁。

斯人已去,受益无门。如今在小黄家再也找不到方友这样的能人了。

兽医王平

王平

1974 年9 月,在生产队劳动两年的王平经大队推荐到公社兽医站参加兽医代培。在两年的代培期间王平认真学习专业知识,基本掌握了兽医的基础知识和要领,熟悉了养殖、防治和劁骟防疫治疗。在实践中业务能力不断提高,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国家执业兽医证。

回到生产队以后,王平认真了解队里大牲畜的基本情况,掌握第一手材料,做好繁殖和防疫并对大牲畜每年春季打预防针或灌药提高免疫力。在给牲畜诊治时他仔细听诊、触摸、打针、喂药,虽然在牲口圈里又脏又累,但是能给牲畜治好病就特别有成就感,他对饲养员说:“发现牲畜有异常马上通知我,随叫随到,决不耽误”。与此同时王平还尽职尽责的为村里的养殖户服务,村里几乎每个家庭都养猪,所以劁

猪也是一个技术活。王平在实践中逐步能熟练的掌控手术刀,做到准确无误。比如劁猪时把猪控制住,在动刀的位置首先用酒精消毒处理,再用手术刀轻轻一划,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接着又熟练的拿起专用的钩子将需要阉割的部分迅速取出,果断下刀,然后在刀口处撒上消炎粉,手术就算成功了,做到熟练操作,刀到必除。

兽医工作关系到全体村民的利益,为此,王平注重不断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热心为百姓服务。1985年以后,实行兽医包村制(一村一人),王平先后负责过前辛屯村、良种场村和七家子村。他在包村的几年时间里,从农民最关心最急需的事做起,在养殖管理方面加强指导,平时只要养殖户一个电话,他总是骑摩托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比如有的养殖户母猪下羔,他有求必应,和养殖户一起蹲守看护,观察动态,适时为母猪输液,精心呵护,直到保全母猪和仔猪平

安,为养殖户排忧解难。他心里装着养殖户,他的手机成了热线电话,今天为张家劁猪,明天去李家送药,后天去周家打针,他的日程总是排的很满,每天在各养殖户中奔波。

王平在兽医的岗位上辛苦工作四十年,现在已退休几年了,回忆从事兽医的经历,他说:“所学的知识回报家乡,能为百姓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感到很欣慰”。

薛玉林和王平(右)在小黄家合影

铁匠朱启信

朱启信在公社综合厂上班,人们都叫他“朱铁匠”。那时在社办企业上班挣工资,村民们都很羡慕。

在六十年代农业生产很落后,种地需要犁杖、锄头、镰刀、铁锹等原始工具,这些铁制品时间长了,磨损变钝,不受使了,所以必须“回炉见火”,因此铁匠炉很兴隆。

记得在小学五年级时,学校曾组织我们到公社综合厂烘炉车间参观,通过现场观看才知道当铁匠是很辛苦的。

我们站在离烘炉两米多远的地方观看,只见一个烘炉三个人,朱启信是掌钳的(三人中的指挥),第二个人是抡大锤的,第三个人是拉风箱的(打下手),风箱一拉,炉膛里的火就往上窜,要锻打的铁器在炉火中烧红,然后放在三角木桩支起的砧子上(那砧子是一个很厚的圆形铁坨子),大小铁件都在这个铁坨子上锻打完成。

打铁的砧子

打铁时朱启信左手夹住铁料不停的翻动,右手的小扁锤起指挥作用,他往哪里敲打,第二个人就接着往哪里敲打,他们密切配合,拉开架式,甩开膀子,喊着“嗨、嗨”的号子,砸的火花四溅,“叮叮当、叮叮当、叮当叮当、叮叮当”,时起彼伏的砸铁声很有节奏感,真像一首器乐交响曲。

这是一个密切配合的团队。这三个人即分工又合作,即会看火候,又要懂工艺,拼的是体力、是技术、是产品。参观结束时,朱启信边擦汗边对我们说:“玉不雕不成器,铁不砸不成形,好铁要千锤百练,你们学生也是这个道理,好的学习成绩是刻苦学习取得的,你们努力吧,将来一定要成为有用之才”,简短的几句话很受启示,也很有哲理。

离开烘炉车间时回望炉膛里的火依然是那么红亮,朱启信又回到了炉旁的岗位上……

烘炉车间

木匠王志臣

王志臣不但地方戏唱的好,做木匠活也很地道(村民称他王二木匠),他哥哥王志君也是木匠,那时已去世多年了,后来王振国(王志君的二儿子)也跟他二叔王志臣学起了木匠活。

在农村盖房子,做家具都要请木匠,这是一门靠技术吃饭的手艺人,很受尊崇。

农村建房时的情景

王志臣一年中总有干不完的活,他气管不好,干活时间长了要喘一会儿。但是他做活手艺好质量上乘,所以村里谁家有活都爱找他。六二年玉山大哥家盖房子时把王志臣请来了,他干活时我曾在一旁观看,只见帮工把一个已经量好尺寸的木板递给王志臣,他接过板子后又重新拿出尺子量,帮工说:“已经量好了,不用量了。”王志臣认真的对帮工说:尺寸非常关键,截短了安不上,可不能大意。然后在先前量好的木板上又稍延长一点。他说:“长木匠、短铁匠,长一点好处理,短了就废了”。他显得格外认真,整套木工活除了房檐上有一处是用钉子钉的之外,其它连接处都不用钉子,全是“铆”和“揳”。王志臣没啥文化,可是木匠活做的精致,一根木料怎么用,用多少一看便知,这些都是他日积月累的经验。每个行业都值得尊重,每个行业中的能人都会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王志臣已去世几十年了,但是每当看到某某家早年盖的房子,看到早年的家具就会想起村民认可的王二木匠。

生产队饲养员

郭仁和朱广仁在各自的家族中都很有威信,说话有份量,很有向心力。他俩当多年饲养员,口碑很好,拿得起、放得下,深受领导和社员群众信任。

在生产队时期,大牲畜是队里的命脉,饲养员这个活是好汉子不爱干,赖汉子干不了的差事,整天工作在牲口棚里,环境又脏又臭,又不体面,一些人路过这里都捂着鼻子躲着走,所以这个活不是谁都能干的。

郭仁和朱广仁以队为家,悉心饲养队里牛、马、驴计五十余头大牲畜,他们每天很早就起来拌料、喂料、垫土、出圈(清理牲口的粪便),保证牲口圈内干燥、舒适的生存条件。

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他们每天夜里要几次起来喂草喂料,为了让牲口干活有力气,喂料时还要掺杂一些棒子粒、豆粒,并经常用清水给牲口刷洗身上的泥土,发现异常及时找兽医诊治。

他们视牲口为无声的伙伴,为了干活和喂料方便,他俩给这些大牲畜都起了名字(比如,马棚有“白头芯”、“大老黑”、“大红”,驴棚有“黑又犟”、“白眼边”,牛棚有“黄大肚子”、“独角黑”等),他们对这些牲口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像护理员一样认真喂料、按时饮水,这些年从未有过闪失,把牲畜饲养的健壮,干活效率倍增。

网络图片

曾有一句顺口溜夸饲养员“郭仁、广仁很辛劳,睡半夜起鸣叫,清圈棚、拌草料,精心饲养,月月添膘”。

盲人郭学良

村子里的郭学良是盲人,他小时候因家里生活困难,得病没有及时治疗导致双目失明。他有两个哥哥三个妹妹,由于人口多,日子过的很拮据。郭学良从十几岁就开始帮助父母做家务,虽然是盲人,但是他很有悟性,也很勤劳,学啥都挺快,像正常人似的很多家务活都能干。

到井院挑水

那时候村里有三口井(南头一个,村中间一个,村北头一个)各家吃水都得去井院挑水,郭学良家离井院大约百米左右,开始时在家人的引领下郭学良首先熟悉路线,明确井口的位置,把这段路反复走了很多遍,记住了步数和井口位置较高的特点,然后自己去井院挑水。没多久他就能很熟练的挑水了,我曾经观看过他在井院打水时的情景:只见他站在井口边慢慢的往井里续井绳,感觉水桶到水面了就左右一摆,水桶翻入水中然后把装满水的桶往上提,提上来后把

水倒入另一个空桶中,再接着打第二桶,提上来之后,拿起扁担,一手拿井绳,一手扶扁担,挑着两桶水稳步往家走。在严寒的冬季,看着没有围栏的井口结满冰流子,像个冰窟窿,正常人挑水都很打怵,可是郭学良一年四季家里用水都是他挑,习以为常。

到碾房压面

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村里有两个碾房(南头一个,村中间一个)各家都压面,那时我放学回家也经常去碾房压面,老郭家人口多,所以几乎每天都压面,只要我去碾房肯定会碰上郭学良在压面。他虽然眼睛看不见,耳朵特别好使,记忆力还好,只要唠过嗑,就能记住你的语音,所以每当我去碾房的时候,郭学良都热情打招呼:“来了,老薛家小林”。对陆续上碾房的其它人他边推碾子边打招呼,岁数小的叫名字,岁数大的按街坊的叫法,嘴还很甜,很有人情味。

郭学良在碾房压面很仔细,压完面以后用条扫把碾盘用手摸着认真扫净,不浪费一点粮食,看起来他对压面轻车熟路。

到大地刨茬子

以前各家的烧柴都很紧张,秋天收割以后生产队把地里的高粱茬、包米茬按垅分给各家各户刨茬子当柴烧。

刨茬子的活都是正常人干的,可是盲人郭学良也能干,只见他拿着镐到地以后用脚踢一下茬子(确定位置),然后举镐就刨,还很准的,下一个再用脚去踢,找到目标后,命中率百分之百,虽然比正常人慢一点,但是熟中生巧,后来的速度也快起来。

盲人刨茬子是小村的又一新鲜事。

在家编茓子

为了生活,郭学良还学会了编茓子。那时农家都是用茓子囤积粮食,所以消费量很大。

编茓子是技术活,原料是秫秸,但是要选较长的,而且粗细合适的秫秸,正常人很容易去挑选,郭学良只能用手去感悟,凭手感一根一根的挑选,之后再把高粱杆外叶去掉切成两半,把里边的瓤用刀刮净,再用水泡,这些工序都是他自己去完成,然后开始编茓子。对盲人来说编织是很困难的,茓子有长度、宽度,有秫秸的正反面,郭学良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摸索出一套办法,就是用手指代替尺子,用手指的触摸和感觉来确定,比如编织时秫秸的正反面他用手感就能

确定,茓子的宽度用手指可以量,长度用两手臂扩展开来量,他用智慧攻克了许多难关。

白天和黑天对盲人都是一样的,郭学良不论啥时候在家有空就编茓子,不停的编,他的几个妹妹每个集日都背着一梱梱茓子到张强市场销售,市场上的买家谁也想不到一梱梱摆放整齐、美观、实用的茓子竟出自一个盲人之手。

人生感悟:

只要思维正常,没有一个人是废物,明确目标,发挥潜能,永不放弃,一定会出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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