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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冲初记

 湖雨茶 2020-07-20

10月30日  和顺古镇

年初平生第一次来云南,到的昆明和大理。在苍山洱海、崇圣三塔流连,初识下关的风花雪月,感觉浪漫中有些清冽。在昆明,滇池成群的鸥鸟,石林的鬼斧神工,总觉此处是造化的宠儿。

知道腾冲是从一则房产广告,只是设想这里或许美丽。今天冲动,买了张机票就来了。

第一次独自出门做这样的长途旅行,年过半百。飞机经长沙到腾冲,在和顺古镇的客栈住下。且走进那古镇里吧。

在客栈喝了点高黎贡山红茶,味道很不错。而古镇的文化底蕴,却着实深深吸引了我。这在从前以为的蛮荒之地,确是没有料到的。今天看到寸氏宗祠,几进精美的院落,挂着牌匾对联,还有雕刻精致的铜马石象,壁上祥瑞的仙鹤图,深感文化历史的绵远流长。身处其中,似乎也得到这文化的片刻庇佑。还有和顺图书馆,里面的藏书非常珍贵,那环境真是古朴清幽。建筑古色古香,牌匾对联浸润着深厚的历史气息,那花树,也是习染了此地的风水,一树红紫如此夺目。夕阳下的房檐,映出苍凉的轮廓。和顺古镇充满了真的古建筑,充满了牌匾对联,也就是充满了字,充满了文化气息。最多的字当然是“和”,还有很多美德之言,对之令人唏嘘。

景色也是无限美好。大朵大朵鲜明的白云华丽地铺在天空,田野苍茫而辽阔,远处是苍古的青山,夕阳在大地洒下余晖,大地上鲜艳的花朵成群摇曳。空气是新鲜的,水是清澈的。自然,还是那样天然的自然。

吃的食物明显是原味的。住的房子是平房,可以泡温泉。

在和顺古镇,至少,上述的这一切都令我十分舒服惬意。

10月31日  腾冲市区、后山

第一天没睡好,早晨起来,取消了长途的项目,打算自己在近处转转。

穿过喧嚷的巷弄,走出古镇的大门。外面车和人都少多了。沿着小公路往前走,道旁是辽阔金黄的田野,天空总是那么湛蓝,而且云卷云舒,腾冲乡间毕竟比热闹的镇区更加呈现出不受干扰的天然魅力。你这时了悟,美丽的云南确乎如彩云之南,那样十分美好。各种的花开总是那样鲜艳而又清新,呈现丰满的娇美。

在公路上等到公交车,上去进到市区,然后转车,下车后去寻董官古村。一路之上,看到那些稍处郊外,有空地之处全都在建房地产,一路看过来,比较密密麻麻,有点稀巴烂的感觉,也许都还在建设中,觉着很乱。曾经向往在腾冲有个小院子,问下来,价格也有些不菲,而且,这么乱乱的,倒是不太想买了。路遇一个东北来的女孩,她是来看房的,路边就有一处,好大规模。

沿着这片房产往前走好大一段,我找到董官村的大门。进了西董花园,原来里面是饭店,花园很美,但是很脏。我照了二个石狮子,问服务员,说那房子也有一百多年了,是用当地最好的一种木料,紫花秋木,建成。原来董官是著名的侨乡,隐约还见当日之富裕,但也只是隐约而已。沿着山路走进去,没有看到介绍中的古老的小山村房子,也不像重新打造,只是有点破的农村。走了一小段,路就走不下去了。我不免有些抚今追昔,慨叹历史无情了。

乘车去腾越古镇。经过一片安静的整洁的社区,是腾富小区,那样的小房子是我向往的,宽宽敞敞。下车看到翡翠古镇的大门,是些新的商业房,很冷清,花树也还是美。往里走,却是一条有历史的清澈小河,河中有亭有台,美丽的古桥已被锁上。走过去是另一个大门,题的大概是“玉泉夜月”,门外就是洗浴中心。知道这里现在叫玉泉公园,心里不免又一阵唏嘘。

出去过了街,看过去房子很漂亮,也有咖啡酒吧。一个流浪歌手在唱歌,歌声很动听。这一片主要是经营翡翠的商业街区。有模拟的远征军门牌战车,看上去是恶搞的性质。相邻的另一个也是大街区,叫玉泉园,也是经营翡翠为主,很漂亮。但是有文望楼古迹,和古龙井泉,放在一起稍有些不伦不类。

还想去来凤山看看,但是很累了,就打车回和顺古镇房间。时间才刚过中午,休息了一会,给房间留了几张照片,就出去看千手观音一带几个景点,大略在后山方向。

出门不远就是康家茶园,里面的盆景漂亮极了,一个花园,像个小仙境。有罗汉松、竹,好多好多花儿。其实我不会确切地辨认茶花的,不免有些惭愧伤感。大门题字“坐花醉月”,极有味道。

走进所谓后山,却是比古镇中心诗意得多的世界。幢幢民宿简直漂亮优美极了,而且安静,那些花花朵朵也开得十分灿烂而安静。我猜这些民宿的主人大都自己也在享受这里的生活,也许不十分在意客流量吧。走远些到中天寺,非常安宁幽静的古寺。然后有时好像走在山中,道路十分幽静,在浓荫笼罩下。又走进一片开阔地,有莲池民居,看了张氏宗祠、尹氏宗祠,贾氏宗祠很费找。又行过一带水,又是一带幽窄的山径,穿过大棵的芭蕉花树。然后,展现在眼前的就仿佛真是仙境、神迹了。

千手观音古树群,古老、高大、有力,万千枝条护佑这一方神境。阳光洒下来,一条石径。远处走来一双人,一只小狗。我感到温暖光辉披拂,陡然震撼感动,似有要流泪。这些古老而茁壮的古树似乎含着神秘,我心中感到强大的慰籍。

在一处整洁优美的小店吃了一餐可口的晚餐,有下角菜鹅蛋汤、青椒炒腊肉、米饭、茶。自从独处以来,极少在外吃正餐,这次总算又有了。

回到房间后比较困累,早早休息。

11月1日  几处景点

这天由融舍旅店的小杨包车,去了几处著名的景点。我觉得有些极出名的地方像火山、热海、北海湿地,担心打造的痕迹太浓,倒不必一定要去。小杨带我先到云峰山。

这儿离市区大概60公里。山是索道往返。索道极慢、极长,到很高处,我倒也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机械的轻微触响让人有点紧张。下山也是极慢极长,倒是想,会不会在这云端突然出事,倒也还是不害怕,甚至有些轻松感。

下了索道还有一段爬山道,并不十分长,却极陡。爬起来却是非常吃力,也许久不做高强度运动所致?后来又想,山上是不是有点高原反应,所以尤其吃力。

总算爬到山顶。向远而望,美丽的蓝天、山脉绵绵不绝,衬着山上的庙宇屋顶的轮廓,有种悠悠之感。云峰山是道教名山,山上有吕祖殿、三清殿。

从云峰山下来,就去东固银杏村。在村里吃了顿农家乐。当地的食物十分天然,菌菇腊肉蔬菜都很美味。

银杏村遍植银杏,现在正将近最好看的时候。那一片片绚烂的黄很是美好。原住民都还在里面,农房也很漂亮。可惜人太多,喧嚷的气氛十分浓厚。也只好硬撑着逛了一遍。

然后又路过西董花园。有人带着,进到里面,居然别有天地。里面的西董花园极为奢华堂皇。紫花秋木的建筑美轮美奂,一堂堂,一进进,真乃庭院深深,又布置着昂贵的翡翠。

然后去杜鹃王古树博览园,里面的景象令我目瞪口呆。那么多那么多古老的庞大树根,紫花秋木、楠木、柏……各种各样,望之仿佛庞大的军团排兵布阵,有点像敦煌天然的石阵魔鬼城了。还有根雕、根制品等等,都精妙绝伦,深感不虚此行。可叹的是,一般游腾冲,人们竟想不到到这里来看看。

11月2日  滇西纪念馆、来凤山、绮罗

这天还是小杨带着,一早就去滇西抗战纪念馆。当日馆内人数满多,看了之后颠覆了原先的一些认知。

滇西抗战,主要是纪念远征军的。在我先前的知识领域里几乎没有远征军的内容,现在听说他们好多流落在缅甸回不来了。看了展览才明白,远征军为中国抗战付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其艰难困苦甚至远超正面战场。

滇西抗战,一是修滇缅公路,一是中印空中运输线。这两者在日军炮火下进行,牺牲巨大。让我不禁怀疑,中国抗战,尚且强烈依赖外援,为什么派出那么巨大的力量到边境之外?伤亡极为惨重。还有空军,那么多正当大好年华的中国优秀男性为此牺牲,回想起来,尤为撼恨。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日军之惨绝人寰。活煮,活体解剖,残害慰安妇,令人发指。对待其国内也是如此,日本学校令男女学生裸体上课,锻炼意志,觉得匪夷所思,一叹。

纪念馆外面是墓园。密密麻麻的远征军名单列了一墙墙。一大片广大的草坪。往后走,先是祠堂,现在陈列中国最早海军的兴衰史,涉及清廷、袁世凯、孙中山,读之一片迷茫。

最后一座小山丘是烈士墓碑,排满山坡。坡顶是一座小的纪念塔,比起淮海战役烈士纪念塔要小多了,但也十分静穆。

从纪念馆出来,去了来凤山。这里曾有一场中日激战。当时日军在来凤山修固强大的堡垒,战斗异常激烈。此刻的来凤山,却是和煦的阳光,怡人的绿荫,一个环境十分美好的公园。感念历史,不禁伫立感伤。还去了来凤庙,非常非常古老美丽的庙宇,最左手有祖师殿,被花树掩映。

然后去绮罗古镇。也是很多很有特色的老的民居,只是没有和顺古镇上的那么富裕,都是灰墙。据说绮罗是著名的侨乡。有一座极美的道观被关着,说是极美,是从墙外透过花砖望进去。有一座水映寺,非常古老,却奇怪地很破败,不知供的是佛是道。有一座图书馆,开始找到的是新馆,老馆却是历史非常悠久,非常古老的栏杆花纹,目前却几乎只是残垣断壁了,赖乡民集资才勉强留存于尹氏宗祠旁。

绮罗古镇有李根源旧居,也是紫花秋木建筑,非常漂亮的大院。比之西董花园,稍显质朴有格调。在里面喝了茶,是龙眉,见到了吴昌硕真迹。

在镇上水边吃了顿中饭。

11月3日  去大理

3日一早告别腾冲,乘顺风车去大理,一车五人。

共五个小时,路途漫长。从前出门旅游总爱看车窗外风景,现在大概是时时满眼都是美景,竟不太爱看窗外了。据说经过了黑鱼河、龙川大桥、高黎贡山,这些我顶向往的地方,竟也毫不留意地经过了。

到大理下关,遇到弥渡小河淌水景区来接我的小于,乘车往弥渡。这真是个十分遥远闭塞之地,崇高的山,广袤的地,非常壮阔雄浑,十分静穆。我其实也还是喜欢的。

目的地是温泉小镇项目。刚刚开工,看了一下,不太适合。小于又开车把我送回大理古城。

古城还是那么浪漫时尚,夜景迷离。重又见苍山洱海,依然美丽迷人。本打算逗留二日,无奈夜眠不安。次日一早就赶去佛教名山鸡足山了。

11月4日  鸡足山

有点去朝圣的感觉,一早出发,步行在清晨苍山的背影下到公交车站,拥挤中到下关,乘上去宾川的巴士。到宾川吃了点东西,又继续乘车往鸡足山。

宾川是个很古朴美丽的小县城,非常安静天然。

巴士很简陋,一路做到底。进山之后,一下子仿佛无边的寂静,有些令人紧张。下车后,同车的和尚指点我祝圣寺,他则大概是金顶寺的。祝圣寺是虚云法师创办的,金顶寺在山顶,寺庙发展得非常堂皇。

我沿着石阶往下,经过霞客古道,看到祝圣寺大门。山中极为清幽,是很久以来没有体会过的清宁,一下子非常放松享受。我继续往下走一段,到鸡足山宾馆,选了简陋的住处,山中价格却也高的。但这房间干净舒适,我却是非常喜欢。在一个小房间里,体会似乎从来未有过的安宁,竟是百感交集,流泪哭泣。休息了一会儿,洗澡换衣,就走入山中了。

从西门进祝圣寺。读到墙上的说明,达摩事迹等等,竟觉感应。进到内院,远远地看到菩萨,看那些虔诚的和尚,听那警心的暮钟,和梵唱,我泪流满面。在梵唱声中,走到后院,安静,优美,然后悄悄离开。

对面是白色的虚云法师石像。我不是十分了解虚云法师,只是知道应该崇仰他。

四处转转,看到石钟寺,说是在修公共厕所,正大兴土木,菩萨却被铁匣子罩着,十分狼狈。金顶寺没来及去,想必会是富丽堂皇,又一番光景。

在香街吃到了此行非常好吃的一餐。一盘炒蘑菇,是珍品,还满贵的。送的米饭、番茄汤,还有腐乳。腐乳也是美味极了。

联系到腾冲的房产中介小刘,次日匆匆离开美丽的鸡足山。

11月5日  往腾冲道上

这日一早起身退了房,便拎着小箱,沿山路向下。鸡足山无愧于佛教圣地,山中景色,云岚变幻,佛寺优美,真是清幽美幻之极。走的还是霞客古道,只是那瀑布已很衰小。路生,又走绕了些。渐渐那霞客古道已不是整齐的石阶,而是土路了。经过了一座美丽古旧的石梁,又经过报恩寺。寺庙建筑有些寒酸,依旧传出虔诚的梵唱。再往下,是莲花寺,我就没有去到那跟前了。大概到了山脚,上了巴士,往宾川去了。

在宾川换车去下关,在下关吃点东西,坐车往腾冲。路途漫长,6个小时。旅途的飘零之感,此刻已全体验。

晚7点到腾冲,遇到小刘。非常淳朴的小伙子,我获得一种安稳踏实的感觉。小刘开车来到雅居乐,住在小镇的客栈。房间十分之好,舒适,有个小巧的泡池。

数月来的经历,似乎总有艰苦处,也似乎冥冥之中,总有护佑呵护,念之唏嘘感动。

11月6日  山居高黎

早起,客栈的早餐很可口。小刘接我去看房,接待的还有小马。先是坐电瓶车到栖花岭,那里真是美得像仙境。全是大片大片美丽的花海,还有美丽的树,天上是澄澈的阳光蓝天白云。车停下,走几步,到黑鱼河边。河静而深,河边是著名的六角形柱状节理石群。雅居乐原乡面积很大,被龙川河、黑鱼河环抱,远处是高丽高黎贡山。

简单看了一下合院样板房,又看高层。挑选比对一番,决定买下了山居高黎15楼的大开间。这样,我经济上容易接受,房子也不错。我很满意,没想到这么容易地就在腾冲有了一间自己的房子,似乎有如梦寐。

房子买好,就告别了小刘。

我来到曲石镇上,转了一大圈。在这里定了一套藤制家具,一套床上用品。床单被罩是棉布的,枕头是决明子和荞麦的。顺带买了几个小苹果,看着有点不好看,但确实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还喝了一杯柠檬水。

这是一座比较原始纯朴的小镇,石头房子都还在,居民也很多。

回到客栈已是很晚。泡了澡。夜里睡不着,就起来在淘宝网上订购了许多我想得到的需要之物。

11月7日  交房

交房费了些周折,这日下午拿到钥匙,有了自己的干净整洁舒适的房间。

中午在客栈,难得沉沉睡去。夜里睡眠也基本安稳了。

11月8日  入住

早晨离开客栈,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新家。走起来路很近,并不似想象中那么远。

中午的时候,床垫桌椅到了。加上前一天来的床上用品,简单布置一下,竟是很美观舒适。抬头就可以看见山,看见蓝天白云,这确实是我想要的生活,此心安处吧。

到食堂吃午饭,非常可口。鸡汤、豆角、米饭。

下午铺开稿纸写东西。晚上早早睡下,一夜基本安稳,睡得也足。

上午去了一趟镇上的小学,一、二公里的样子。到了真正的农村里,农舍好漂亮,还有老牛、鸡。小学旁边,是一片银杏林,安静优美极了。小学校很可爱,学生也纯朴有礼。

11月9日  栖花岭

夜眠很足。早起写了些文字。去食堂吃饭,早餐很可口。

出来散步。看到一些树牌子,认识了曼陀罗、滴水观音、天竺桂等。又记起前日在售楼处看到的银叶合欢,乳黄色毛绒绒的小花朵娇嫩可爱极了。

走出小区,是处美景。左走走,右走走,拍了些照片。又到售楼处附近,有个小池塘,一片草坡,天光云影,曼妙之极。又沿景观大道走过去,经过大龙井古镇,然后看到雅居乐一期的合院。是平房,比现在卖的三层合院肯定是舒服多了,里面景致也是很好。景观大道非常美丽,以致似乎不可言说了。走了很长,在路的尽头,看到栖花岭。门口摆了些小风车,稍有些乱。时间有点紧,就没往里去。

回来的路却走到曲石镇乡间了,真是美不胜收。我当时能想起来的句子,比如“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或者“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差可拟也。这里有点象那世外桃源了。农舍很漂亮,乡间小路很安静,天很蓝云很悠闲,庄稼长得好,鸡鸭抑扬顿挫地叫。

很幸福来到这里。是什么样的命运牵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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