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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酒村   早上十点半儿子发来视频电话，告诉我在新加坡参加展销会的所见所闻。儿子参加工作已满两个月了，在深圳总部培训一个月后，三十几个年轻人被派住马来西亚进行为期三个月魔鬼式的训练，然后像种子一样洒向世界的每个国家。 大家被分配到不同的店面，直接参与站柜台卖手机。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且不能坐下，一天要站十二个小时。下班已是晚上九点，还要总结当天的销售情况，总监还要开夜会，每个人都要发言，忙完这些已是凌晨一点。 早上起床后，又要写市场分析报告，又要开会，九点钟又要匆匆赶往店里，每天忙得像个陀螺。只有每天下午5点半吃饭时才准时和我视频通话。就这点宝贵的时间，儿子每天都边吃饭边和我视频，让我看他的工作环境，告诉我吃的啥，并说马来西亚比中国落后许多，还没有武汉繁华。 到马来已是第七天了，儿子告诉我他还一部手机都没卖出，名次被排在最后一名，尽管签了三年合同，但这次训练结束被排在最后两名的是一定要被淘汰的，不管你是清华的还是北大的，只要排在最后就要被淘汰。 儿子神情憔悴的说，不仅是排在了最后一名，而且天天开会都会受到严厉的批评，儿子眼圈红红的，心情很不好，天天垫底，天天被批，当着那么多人面子上也很不好过。我听后心如刀绞，问他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说不后悔，尽管忙得没有白天黑夜，腿都站得发抖，但他仍愿意做和人打交道的事。我突然觉得他不可能这么笨，怎么会一台都沒卖出？ 我忙问儿子，是不是你的店太偏了，别人的店在市中心，儿子说是的，那就不能怪你了，这不是公平竞争，儿子说是公平的，两个星期轮一次店，只是现在这个店没有客流量。我安慰儿子道，那就再熬几天，等换店了就会好些的。 第八天儿子终于发来一条消息，卖出了一部手机，同行的伙伴们都纷纷过来拥抱他给他点赞，我在这边频频点头，卖出第一部就会卖出第二部，母子俩人在视频里流下了眼泪。 第九天卖出了四部，第十天又卖了四部，第十一天，第十二天，十三天.......我就像一个得了强迫症的母亲，每天5点半按时守在手机旁等待儿子的视频电话，每天卖了多少部已成了我全部的精神寄托了，十四天，十五天，终于换店了，换到了人流量多的中心地段了。 慢慢的儿子的业绩在上升，在每天5点半的视频电话里，儿子告诉我，已从最后一名爬到了中间，终于不会被淘汰了，这三十几人都是公司的种子选手，远离祖国，大家非常团结，身边人就是亲人！  9月4日，公司派他们到新加坡参加展销会，去了几天音信全无，发了一条微信，太忙太忙，从早忙到晚，不便联系...... 今天十点半，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是儿子的视频，忙点开视频，儿子在视频里边吃苹果边讲话，声音嘶哑，我忙问怎么沒去店里，〝天天搞展销，声音喊哑了，上午是宣传，因为嗓子哑了讲不了话，难得有半天清闲〞〞那卖得好吗？〞“还可以。〞儿子接着说，现在自己已被训练得一秒钟就可笑得露出八颗牙，儿子边说边在视频里笑得露出八颗牙，我在这边哈哈大笑：〞你以后回来该不会一见到妈妈就露出八颗牙的假笑吧〝〞怎么会呢〞。 儿子接着告诉我，以前总说中国大妈大爷爱占小便宜，新加坡的大爷大妈同样爱占小便宜，人性都是一样的。那些大妈们买了一部手机，你已送了她两样小礼物了，可她还会一个劲的找你磨蹭，要你还要送她小耳机、小插头，反正看到店里有啥小东西都要你送她。而且不管多大年纪的女性，哪怕她已快六十你都得叫她姐姐，你叫她阿姨她会很不高兴，所以只要是比自己大的女性，哪怕她可以当你奶奶了，大家都一律叫她为姐姐。店里每天一片姐姐的叫声！ 同店的另一个同伴被这群大妈快磨死，看到她们来，一秒钟就露出八颗牙的笑容，给她们讲解了半天，一部一部拿出来给她们试，忙活半天，她们一部也不买。待大妈们一转身，一秒钟就会收住笑容，眼白往上一翻，随口骂出一句：〞妈X的.....〞，大家会集体骂一句〞妈X的〞然后互相相视一笑，极度的疲劳和压力会得到一丝缓解。 今天晚上儿子人生第一次要和年薪几百万的亚太地区总裁头靠头的睡在上下铺上。儿子骂了一句：〝妈X的，来检查工作，放着好好的高档酒店不住，居然要和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伙伴们说：〞妈X的，无非是要看看他们晚上都在干啥？你晚上不要说话，不然总裁会说怎么你的嗓子哑了他们的沒哑？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没卖力吗？〞哈哈哈哈！伙伴们放声大笑...... 儿子最后告诉我，这两个月的训练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经历，他现在对任何事都很淡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天不会塌下来，日子总要继续。不管受到何种批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没有时间去伤感，没有时间去矫情。很多臭毛病不治而愈了。感谢儿子，感谢生活，社会才是一所真正的大学！ 用儿子发的朋友圈做结尾吧： 有一种开心叫他乡遇旧人， 有一种惊喜叫久别亦重逢。 今夕是何年，再会又何时？ 工作已然俩月， 人生路漫漫，道阻且长 生命犹短，载歌载行须尽欢。 拒绝奋斗鸡血，各式鸡汤 认真用心体验生活，感恩珍惜父母亲朋身边人 则无憾也。 作者简介：董酒村 女 湖北公安县人。毕业于公安县一中。曾在公安县京剧团、县自来水公司工作。时有小说、散文、随笔见于报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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