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土发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临终前对儿子狗柱交待:我死后,把我埋在村外南坡的那块地内吧,我请阴阳仙看了,那里是块好茔地。 狗柱知道,爹指的是他现在承包的那块地,那确实是块好坟地,这些年土地紧张的王范街人一直托人打听,要买狗柱的那块地,准备给家族作坟地用,可狗柱觉得,这块地不能轻易卖,一来,土地虽然目前国家承包给了自己,可毕竟还是国家的,国家的土地自己怎么可以随便卖呢?二来,狗柱也不愿看到自己的村子周围以后都成了墓地,出门就是坟头,怪煞风景的;第三,狗柱确实也为自己留了条后路,自己的祖坟已经不能再埋人了,要为自己以后考虑一下。 王土发交代给儿子这话俩月后就去世了,狗柱着手给他爹打墓,可是这块地,生产队承包时硬是把一块地像割猪肉样划成了三长条分给了三家,狗柱的地在中间,算是较宽的一条,靠地崖根较窄的一条分给了村里李长前家了。 动土还是要请风水先生看的,先生看了说:这个坟要靠地崖根开挖才好。 狗柱就托了人请李长前到村委会来,说明了要占用李长前的地一小块给他爹挖墓用。 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本村人死了,无论占用谁家的地,都应让无偿使用,农村人注重入土为安,生在这片土地,死了也要埋在这片土地,村里人辈辈就是这么传承这个风俗的。 李长前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这几年地里收成不好,早已不种塬上这不长庄稼的旱地了,地里象征性地栽了一行杨树,算是土地没有荒芜。 狗柱向李长前说明了情况,说愿意用自己挨着他的地给他换同样的面积,李长前一听,一摆手说:“这事不用说,地必须让你们用,都乡里乡亲的,并且我和你爹都是好朋友,他活着时,关系都好的很,这人去了,坟地占用的地,理当支持!” 狗柱再三感谢了李长前,他媳妇春苗说:“咱农村人办事就是通情达理。” 狗柱埋完了他爹后第二天,李长前找上门说:“狗柱啊,有个事要给你先说明下,就是我死后,我家老坟在你后坡的地上边,到时候,我用坟地的时候,要占你家的地,你可要让我用啊。” 狗柱说:“长前叔,你说这话不是打我脸吗?我爹的坟地都占你家地了,我哪有不让你用地的道理?” 李长前说:“咱还是找人写个东西吧,省得以后,给儿女们找麻烦。” 狗柱说:“可以啊,你说咋办就咋办。” 双方找了见证人,写了用地手续,李长前高高兴兴地走了。 狗柱他爹过了头七,李长前又来找狗柱了。说怕狗柱以后反悔他们写的手续,狗柱说:“我既然写了手续,就不会反悔的,你怕啥呀。” 李长前说:“谁知以后咱村的土地会不会重新分配,若再分不到你手里,我们的手续不是白写了吗?因此,咱们先前写的手续不算数了。” 狗柱说:“如果地还是分给我,我必定尊守承诺,就是不分给我,也是咱村的,按咱村的老传统,谁能不让你用地啊?” 李长前说:“这样我也是吃亏的,因为你家的坟,已用了我家的地,我现在还没死,若我再活十年,你们不是白用我十年的地吗?” 狗柱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虽然这地己经好几年没种了,可毕竟以前也打过粮食啊,自己占人家虽然一小块,人家也是减少收入了。狗柱说,愿意拿自己现在的地,补给李长前一块,可是李长前死活不要。 这下陷入了僵局,最后狗柱说:“长前叔,那你说这事咋办?” 李长前说:“咱也照王范人那样,把你用的地折成钱给我吧。” 狗柱媳妇春苗说:“叔,你这样办不是坏了咱村的规矩吗?咱村自古埋人用地,谁家要过钱啊?” 狗柱打断了春苗的话,问李长前说:“我占你的地大约不到1分地,你要多少钱?” 李长前说:“按1分地两千五你出钱吧,另外毁掉我的一颗杨树,按五百一棵计算,合计三千。” 春苗一听,当时就气得红了脸,说:“去年咱村有人卖给外村的坟地,也不过一分一千五,你怎么给咱村人要的更高呢?你的杨树,不过鸡蛋粗细,你就要五百一棵,也太过分了吧,我家挨着你家的地内也有杨树,你随便挑一棵好的不行吗?早知你这么要钱,我们当初就不用你的地!” 李长前说:“春苗,你也别嚷嚷,目前就这个价,你们要不给钱,就把你爹现在从我家地里扒出来!” 狗柱一听这话,气得要死,什么乡情、人情,原来在金钱面前都不复存在了。怎么以前说的好好的事情,没过几天弄成这样了。 三千元,这对种地为生的狗柱来说,也算一大笔开销了。春苗骂狗柱是个窝囊蛋,任人欺负,俩人暗自生气。 事情己经这样了,狗柱哪能把自己的爹再扒出来啊!过了几天,找人来继续说合这事,结果李长前坚持自己的意见,狗柱后来也只好给李长前拿了三千元钱。同时,狗柱也长了个心眼,让李长前为坟地这事写了个手续,让春苗放柜子内留好。 后来村里人听春苗放出话来,若是李长前以后用他家的地,就是一分地十万元,也不让他李长前用! 自此,王李两家的关系,也走进了坟地。 作者简介:贺双星,网名山水甲洛宁、山来水未央,河南洛宁人。一个爱家乡、爱生活、喜文学、于凡尘间求快乐的天涯游子。近年来已在百度贴吧等网络媒体发表诗文数百篇(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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