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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髦的傻子【图片源自网络】【版本：戚蓼生序甲戌本】  第七回 送宫花贾琏戏熙凤 宴宁府宝玉会秦钟 此回借周瑞家的代薛姨妈送宫花，明写宁荣二府琐事，却暗伏几多玄机！其一，提到香菱即英莲，且名随本意。【甲戌双行夹批：二字仍从“莲”上起来。盖“英莲”者，“应怜”也，“香菱”者亦“相怜”之意。此是改名之“英莲”也。】。 其二，提到宝钗之素习，不爱花儿朵儿，不喜乔妆打扮，【甲戌双行夹批：好！写一人换一副笔墨，另出一花样。甲戌眉批：“家常爱着旧衣裳”是也。】说明薛宝钗低调处世的人生态度；常服【冷香丸】——有人说，宝钗常服【冷香丸】，点明宝钗其人心肠冷酷，全无体恤下人之情常。后面金钏受辱投井，宝钗劝说王夫人一节就是明证。我倒是觉得，金钏投井后，宝钗劝说王夫人的话，不能完全归结为【冷酷无情】，而是宝钗固有的人生观使然（后文详述）。若说她【冷酷无情】，则宝钗对黛玉对香菱对莺儿及对其他诸人的善良态度就不好解释。 关于【冷香丸】，书上如此写道【宝钗见问，乃笑道：“不用这方儿还好，若用了这方儿，真真把人琐碎死。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甲戌侧批：凡用“十二”字样，皆照应十二钗。】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周瑞家的忙道：“嗳哟！这么说来，这就得三年的工夫。倘或雨水这日竟不下雨，这却怎处呢？”宝钗笑道：“所以说那里有这样可巧的雨，便没雨也只好再等罢了。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甲戌双行夹批：末用黄柏更妙。可知“甘苦”二字，不独十二钗，世皆同有者。】】——作者狡黠矣！随手拈来而已，世上并非真有此药。但文字背后有何意图？还需认真思之。 其三，提到几个丫头，暗伏贾府四位小姐的丫头按琴、棋、书、画排列。其实，曹公对大多数人名都是颇为讲究的。如宝玉的丫环：袭人、媚人、晴雯、麝月、绮霰、秋纹、碧痕、檀云、紫绡、茜雪等等；宝玉的小厮：茗烟（培茗）、墨雨、锄药、扫红、引泉、扫花、挑云、伴鹤等等；曾有人专门著文，探讨曹雪芹为人物起名时，暗藏玄机，多有暗示或谶语之说。如【宝珠，宝钗，宝琴，宝蟾，宝玉】，暗示：【诸、钗、情、缠、玉】；再如【琴棋书画】——【抱琴，暴寝，暗示 “原”春暴毙 】、【司棋，死奇，暗示 “应”春惨死】、【侍书，事殊，暗示“叹”春远嫁】、【入画，入化，暗示“息”春出家】等等，实在是太多了！真真是读不尽的《红楼梦》，看不透的《红楼梦》！ 其四，提到凤姐的闺房行乐，硬是把个玲珑八面的凤丫头写得活灵活现。凤姐虽然强悍，但豆蔻年华，正值妙龄，自然有其柔情似水的一面，贾琏也正值青春年少的黄金时段，他们夫妻间怎能少得了闺房秘事？缺少这方面的描写，则王熙凤这一人物形象就绝不会丰满、生动。虽然有人说《红楼梦》师承《金瓶梅》，但《红楼梦》中的两性描写较之《金瓶梅》，实在要含蓄、洁净得多。无怪乎2010版的新红楼梦电视剧导演李少红，错把《红楼梦》原著中的【贾琏找几个清俊的小厮出火】，理解为贾琏肝气太盛，上火了，所以安排了个【贾琏俯卧床上，旁边一个小厮为他拔火罐】的镜头，还要给小厮加上一句原著中不见踪迹的台词：【好大的火气！】  其五，提到林黛玉的秉性，清高孤傲，言语刻薄：【黛玉只就宝玉手中看了一看，便问道：“还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么!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呀。”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也不敢言语。】——黛玉养成如此秉性，有多方面的原因。鄙人曾在《林黛玉典型性格的成因及表现》一文中有详尽的分析。 其六，提到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就是第二回中【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那个人）因卖古董和人打官司，其妻进贾府托周瑞家的央凤姐平息，实际上写了王熙凤的擅长弄权，无情地批判了封建社会中的豪门贵族与官府相互勾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大肆进行权权交易、权钱交易，欺压良民百姓的社会现实。 其七，写了贾宝玉初会秦可卿的弟弟秦钟（暗伏【情种】），为后文设下伏笔； 其八，写了宁府中的焦大撒酒疯，说明贾府上几代历尽千辛万苦，才创下贾府的赫赫家业。同时也揭示了贾府道貌岸然背后的鸡鸣狗盗。据脂批透露，曹雪芹在一个叫做【畸笏叟】的老头（大约是曹雪芹的长辈，脂批中经常出现）的命令下，忍痛删去了【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即秦可卿与公公贾珍的越轨情事）一节，但总是心怀不甘，于多处留下了蛛丝马迹。【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这其中的【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一句，说明作者已经把【爬灰】的事主定性，就是贾珍。偏偏宝玉不谙世事，还要好奇地问凤姐：【姐姐，你听他说‘爬灰的爬灰’，什么是‘爬灰’？】【蒙侧批：暗伏后来史湘云之问。】似乎87版的《红楼梦》电视连续剧里曾将这一节复原。本来嘛，鸡汤还是原汁原味的好。可恨这个【畸笏叟】有点儿多管闲事，硬是让我们这些后辈人无缘看到曹公的原版，岂不惜乎！ 作者将如此错综复杂的事体放在一回中娓娓道来，巧妙穿插，【一击两鸣】甚至于一击数鸣！不露痕迹，自然天成，无怪乎脂砚斋评论：【甲戌侧批：不作一笔安逸之笔矣。】，【甲戌双行夹批：总是得空便入。百忙中又带出王夫人喜施舍等事，可知一支笔作千百支用。又伏后文。甲戌眉批：闲闲一笔，却将后半部线索提动。】 诗曰： 几多琐事蕴玄机， 局外之人岂不迷？ 妙笔生花伏暗线， 曹公佳作甚称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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