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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来治 || 瓜农的艰辛

 艺笋 2020-07-22

三伏盛夏,烈日炎炎。不少人到街上买西瓜解渴消暑,那沙甜爽口的感觉沁人心脾。见到有人买瓜时贪占小便宜,为少出些许小钱费尽心机,就非常鄙视和恼火。你掏不起瓜钱吗?种瓜容易吗?瓜农的艰辛你知道吗?

我不种瓜,算不得瓜农,但女儿家连年种瓜。她家本来只有六七亩地,这几年又租种别人二十多亩,光瓜田每年就占十亩八亩。孩子小,没人手,我和妻子免不得年年得去帮忙。开春整地起垄,谷雨前后扎弓、施肥、点种、覆膜,遇到大风,塑料薄膜被吹烂、掀起,还得修补费事。等到出苗、扯秧,又得为定苗、剥芽、打药、锄草多时辛劳。仅今年这十亩瓜田,女婿一人就锄了三遍。十亩地三遍锄,得多少天?轻松吗?人们常说:一亩园,十亩田,说的就是一亩爪田所投入的劳动时间顶住十亩农田。

夏至过后,西瓜渐渐成熟。这时,瓜农最辛苦,最劳累。摘瓜、装瓜、拉瓜、卖瓜,常常起五更、打黄昏,累死忙活顾不上吃饭是常事。这种日子得持续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最怕下雨,霪雨几天,脆瓜不甜、西瓜爆裂,减产还卖不上好价钱,几个月的心血、劳累白费劲了。今年伏天雨水多,为抢救成熟的西瓜,光凭自己人,人手不够,一住雨,女婿掏钱雇人背瓜装车,然后拉到县城或乡镇集市上胡乱贱卖(不便宜不中啊,到处都是卖瓜的),再匆匆返回。瓜多,不耐放,也不时更便宜地批发给西瓜贩子。那些西瓜贩子大多刁滑难缠,在瓜堆上这个拍拍,那个敲敲,挑三拣四,剩下不少,还把价格压得很低,全然不顾你的死活!更有甚者,赊账让他拉一车瓜,他去三门峡卖两天返回,不说付瓜钱,还把没卖完的西瓜无理取闹地要求过称顶帐退还!什么东西?!简直不是人!

前年,我曾随女婿到三门峡卖西瓜。去时,拖拉机在三洛路上得跑三四个小吋,到了一看卖西瓜的洛宁老乡随处可见,还被城管撵得东躲西窜,天黑了没卖下一半,只得夜宿街头,第二天东奔西跑还没卖完,下午天又下起小雨,无奈返回,等回到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后来,女婿外出销售,我在鞍桥山街又独自卖了六七天,饱尝了赤日蒸烤,见识了各色人等。

去年,我和妻子抛弃家中一切事情,全力以赴致力于女儿家瓜事一个多月。女儿家三个男孩都还小,大的八九岁,小的才几个月,整天嗨嗨乱哭不离娘怀,还不让别人抱,他婆抱也不行。家里还喂有几头母猪和十几头肉猪。这光景熬煎死人!女儿到不了地,女婿开车外出卖瓜,我和妻子轮流看瓜。晚上,我独自守在旷野的瓜棚里,天明到“饭时“(十点多)妻子去地换我回去。据她说,中午瓜棚里热死人,四周空旷无处去,可困可乏又瞌睡不成。我则匆匆赶回家打开电脑,在“艺笋”文学平台上为文友们制作发布诗文,晚上再匆匆赶回瓜棚。如此往复近一个月。好在离女儿家二三里地,习惯了也没有什么。但最后一夜看瓜,发生了一件怪异骇人的事情,至今提起,还令我心有余悸,头皮发扎。

那天傍晚,几个人将地里的熟瓜摘完,装满车,地里还有几堆,他们先回家,我守在瓜地。大约八点多,天还不太黑,我站在瓜地边,看见地堰下的小路上不知何时从东边走近一个男人,灰衣,高个,五十多岁的样子,右手低垂,左手平平地端着一个大西瓜,神情木然地在我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走过,一会儿,倏然不见。时候不大,我又看见地堰下紧挨这条小路的晒旱地(头遍地已犁,两三丈宽)西边地头(地头有一条小沟)出现一个小亮点,酷似荧火虫,但绝非荧火虫,大小、颜色、活动均不像。只见那个小亮点顺着地堰一点一点向东移动,移至一两丈远时,停止不动,越变越大,变至碗口大小时腾空而起行成一大团红白火花(好似节日的焰火,但没焰火升腾得高),紧接着那儿发出一阵凄厉的怪叫声:“嘎瓜哇哇……”声音不小,令人毛骨悚然。我呆呆地站在瓜地边,紧盯着那处奇怪的地方,火花、怪叫已不复再现。我不信鬼神,但眼下的境况确实令人匪夷所思,百思不解。天已大黑,恐怖袭来,我决定赶快脱离现场,于是从瓜棚里抄起一根防身的钢管,且退且回顾,逃回到了女儿家,对满院人说:“我再也不去看瓜了……”

今年,女儿家的几块瓜田调茬换了地方,瓜棚搭在三洛路边。小外孙已一岁多,会喊爷、婆了。出于安会考虑,两个大点的外孙被送到同村他小姑家看管,女儿则抱看小娃昼夜守在爪棚,捎带还为过往行人卖点零瓜。我和妻子不时去地背瓜装车,女婿或批发或外出自卖,清早走时、晚上回来各回家喂次猪,真真是紧锣密鼓。女儿在瓜棚里生个煤火炉子,时常顾不上做吃不上饭,我和妻子去时捎点馍饭。天热,小外孙早晚都不穿衣服,任风吹日晒。一到晚上,公路上各种车辆南来北往,嘈杂烦人。遇到下雨天,瓜棚里潮湿难耐,蚊虫乱舞,小外孙浑身被蚊虫叮咬得到处都是斑斑点点。我油然想起样板戏《红灯记》里铁梅的一句唱词,小外孙这穷人的孩子真是“风里生来雨里长“!正因为小娃在瓜棚里随大人受了二十多天罪,瓜事完毕回家那天显得格外急不可待,女儿抱着他,他拉着娘的手往摩托车钥匙上捞,好精啊,急着让大人带他回家呢。我拉住小娃的小手说:“小娃,喊爷!“小娃一反常态,抽回小手,还一甩,显出极不耐烦的神情。嗬,娃子归心似箭,反显得爷爷没眼色了,呵呵!

不提这些了。今年我和妻子去为女儿家摘最后一晌瓜时,险些出惨祸车毁人伤亡,比去年遇鬼怪更怕人!

那天下午摘的是瓜棚下堰的那块瓜,离瓜棚很近,但车路颇陡。我们装了多半车斗西瓜,女婿开着拖拉机,我和妻子在后边推着,虽然坡陡难上,车头扭扭歪歪,但终于上去了,卸了车,再去装。第二车已无多少瓜,大约一、二百斤,还是开着推着,谁知快上去坡了,拖拉机掉档了,刹不住车,车急速下滑后退,妻在车后西边,身子一闪躲在路边,我在车后东边,东边紧挨一高地堰,无处闪躲,西边是瓜地,但地头从上到下摆满了护地的大枣刺棵!我往下跑!说时迟,那时快,几秒钟的功夫我不知被什么东面撞了一下,摔倒在枣刺窝里,左臂尤其是左肩疼痛,头、脸、手、腿扎满了枣圪针。等我挣扎着站起,拖拉机已横卧在半坡。妻说,女婿最危险,从车头俩车滚中间爬了出来,热水洒了一身。好玄啊!再一看,座上木板已掉地,恰好垫在车斗一侧车滚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二人均免遭碾轧之灾!

第二天,我到小界卫生院找骨科医生诊断,幸无伤骨。医生说得半月才能恢复。

我对女儿、女婿说:不种瓜了,干点别的啥不中?他(她)们说:仨小子娃儿,权花钱哩,打工出不去,不种瓜干啥?

唉----无语。

行文至此,该刹闸了:

瓜农艰辛谁人晓?忙累历险受煎熬。

世人施爱落实处,万莫空谈唱高调!


【作者简介】 杨来治,笔名艺笋,1961年出生,河南省洛宁县作家协会小界分会主席,艺笋文学平台编辑。从教三十余年,练笔四十余载,在县级以上报刊及网络文学平台发表诗文数百篇(首),并多次获奖。其中,在第二届“星曜舞墨杯”六吧文学联赛中,散文《抽烟絮语》获唯一的一个二等奖;在洛阳市作家协会等单位联合举办的第一届“河洛文苑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征文赛中,散文《重温抗战歌》获三等奖。诗歌《小船·大党》收入上海《黄浦江诗潮》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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