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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卷礼 || 姐夫

 艺笋 2020-07-22

 姐  夫

王卷礼

今天是姐夫去世一周年的日子。而我的心情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他走的太突然,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从查出病因到生命尽头只不过月余时间,他的离去使所有的亲人都感到惊慌失措,难以接受。同时也深深感到生命的脆弱。

记得他住院期间,我第一次去医院看望他,劝他想开点儿。人老了有点儿病很正常,配合医生治治就好了。谁知他听时竟情不自禁的放声哭起来,并用手指指自己的腹部,又指指门外说,你别说了,走吧,走吧......我当时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还以为他心太小一时想不开,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乎的大男人怎么有点儿病就变得如此脆弱。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姐夫是否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走到尽头,难道人即将走完生命历程时自身真的会有先知先觉?

姐姐作为我们姊妹六人的老大,当年是我牵着大红马把姐姐送到姐夫家的。也是从那一刻起便与姐夫结下了不解之缘。姐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一生也没什么惊人之举。作为至亲,我也不便为他做个盖棺论定。但就他长期担任村干部,以及村里大事小情总会有他在现场协调处理就足以证明他在村民中的威望了。做为一亲之道,我只想把记忆深处的事略表一二,以示怀念之情。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还很贫穷。生活在旱上的我家尤其贫困。孩子多,劳力少,母亲又常年有病。父亲那时也年近花甲。家里的重活脏活全由姐夫承担。特别是每年都要到百余里外的宜阳煤矿拉煤,以解决一日三餐作饭之用。拉上架子车,带上红薯面窝窝头。去时较轻松,空车又是下坡,五更起身黄昏便可赶到煤矿。回程可就难了,拉着装有八百斤煤的架子车,沿着慢上坡沙石公路一天要赶四、五十里路才能保证三天到家。因为那时拉一次煤生产队只准四天假呀。为了替姐夫减轻些负担,那年刚十七岁的我自告奋勇要和姐夫一起去拉煤。起初姐夫不让我去,耐不住我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同意了。天蒙蒙亮起程,姐夫把两辆架子车绑到一起,让我坐在车上。他独自架车而行,遇到坡长一些儿时他突然一跃而坐到车前任车自由滑行一段儿。大人们称之为‘开车’,当初我还觉挺新鲜,挺浪漫的。到矿上装煤时他只给我车装了五百斤,而他的车仍然装是八百斤。回程时第一天拧拧磨磨还算免强跟得上队。第二天就觉得腿痛腰酸,脚上也磨起了血泡,用劲一蹬便钻心的痛。姐夫劝我慢些儿拉,他往前拉一段儿再回来接我。这样我便能歇一会儿。待到第三天,离家还有三十多里时突然又拉起肚子,双腿像贯铅一样寸步难行。姐夫看我实在拉不动了。就近把我安排在一农户家休息,而他把自己的车拉到家后,又连夜返回接我回家。看我脚上磨有血泡走路艰难,又强行让我坐到煤车上。看着夜色中姐夫弯腰躬背吃力拉车的背影,心中顿时五味陈杂。我正直善良而又实憨厚的姐夫呀,你叫我如何报答。

我该结婚了。一家八口两孔土窑,何处找婚房。难坏了父亲急坏了母亲。也逼迫父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打一孔新窑。说着容易做着难。那个连肚子都难填饱的年代,又是靠工分吃饭。哪来时间,哪有力量完成这项巨大工程。父亲找姐夫商量,姐夫说,有啥难的,咱利用雨天队里不能出工时和夜里加班干,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打出一孔新窑来。说干就干,当日吃过晚饭姐夫便开始规划开工。就这样姐夫带着父亲和我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打出了一孔六,七米深的新窑。百十立方的硬土全是姐夫一钁一钁刨下来,再由我和父亲转运出去。时虽深秋,姐夫干起活来总是赤膊上阵。一晌儿下来汗水把他仅穿的短裤全都浸透了。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我挖空心思,在新窑门上写下这样一副对联;新春新婚住新窑,深恩深情何时报何时报?何时报?恩未报!人没了!呜呼奈何!

不想再写下去了。回忆有时是痛苦的。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姐夫对我们一家的帮助是说不尽也写不完的。而今姐夫已驾鹤西去,我再写这些不疼不痒的文字对他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儿女们都继承了他的优良品德,忠厚善良,勤劳实。各自的家庭也都和谐团结,美满幸福。姐夫也应该含笑于九泉了。

如今姐姐也已年逾古稀。身体还算康健。常有儿孙们环绕膝下,其乐融融。衷心祝愿姐姐健康快乐地安度晚年。

安息吧!辛苦劳作了一生的姐夫!亲人们将永远怀念你!

开卷知礼(王卷礼)自白

生长贫困农家中,历尽苦难志未平。

年少奢望文学梦,阴差阳错梦成空。

古稀之年心不甘,咬文嚼字奋笔耕。

人到老迈只图乐,不为利禄不为名。

春蚕吐尽一寸絲,无愧天地与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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