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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人有怂法子!

 西岳文化 2020-07-23

怂人怂法子

作者:袁炳纲

 

多年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清早五点钟,准时起来散步。

散步时,喜欢思考,更喜欢回忆,今早走着走着又想起那些老同学。

一九七零年,我在建陵上高中。某天,班上康凯同学从家里好不容易要了一张大钞:十元钱。那时家庭大都经济拮据,十元钱对我们这些穷学生来说,已经算大票子了,需要花开,分分厘厘抠紧,按计划用,这就需要到商店花了。

听诊器,方向盘,行政干部,营业员,是当时社会的四香,已经替代了旧时的:鸡的骨头,羊的髓,黎明的瞌睡,新媳妇的嘴。

那时商店的营业员,属吃商品粮的公派人员,大都是有门道,有腿脚的,没有一点特殊关系是进不了这个行列的,所以那时的上帝不是顾客,是营业员。这是上帝的悲哀。

几个人搭伙,走进了商店,要求兑换。穷学生,那时是不招人待见的,自然上帝不会给我们花钱。

但我们这帮穷学生,那时是最爱和上帝较劲和叫板的。甚至有时故意出一些知识贫乏的营业员的丑,你不会写字,我非要开张发票。

那天某同学买了一口吃饭的老碗,硬要开张发票。票上写成了白老罐,营业员不会写碗,于是我们给她取名“白老碗罐。”

这天的对象不是白老碗罐,是另一位,你不给花钱算了嘛,偏要说:“没有零钱,没有零钱,说了半天,你们还不走,怂学生还把人箍(缠)住了。”

本来我们打算走的,一听这话偏不走了,康凯这怂学生聪明,马上要求售货的上帝给他扯布,扯一寸布。上帝一看我们动真格的了,打算和她见一下高低了,无奈扯了一寸。她知道,这寸布如不扯的后果。

一寸布三分钱,确实对我们来说,是一次无为的浪费,我们有点心疼。

但这浪费并不是无意义。我们没有要那一寸布,可那一寸布,一直在柜台上边的架子杆上挂着,那名售货员上帝倒经常求我们把那一寸布拿回给康凯,因为这怂人有怂办法,保不齐某天又会弄些怂事。

还有一次,我们是去兴平南郊中学参观“五七”成果的,成果是什么我没记住,倒记住了班上董渊同学那天回到县城的买纸事件。

那时一张大白纸五分钱,董渊要买五元钱的。纸是买了的,但最外边那一张烂了,我们要求把那张换了。董渊还一再强调是给别人捎的。我们缠着售货员不走,坚持要换。

售货员火了:“你这怂式子还想让我换!”

这下,我们来劲了。董渊问:“如果我买一张纸,这么烂你能买给我吗?”“那当然不能了。”“那好,五块钱的纸你一张一张给我揭。”董渊的话,把售货员噎住了。这怂人有怂法子!

还听到这么一个故事:柜台上,因无有顾客,两个售货员正在闲聊,门口进来一位穿着破烂的老头儿,两个人都看见了,其中一个问另一个:“你猜这老汉买啥呀。”“买怂呀。他是逛的。”本来他内心就对老汉瞧不上眼,便口无遮拦的奚落。

可这话,偏偏让这位老者听见了。把他的,这还没进门就遭损了。老者在商店转着想着,慢慢走到两位售货员跟前:“把你刚说的那个东西给我取一下。”

这下,两位才知道刚才的话说得不妥了,不过他们还不道歉。其中一个反应还比较神速吧,从货架上迅疾取下一瓶浆糊。

老者走上前来,拧开瓶盖,揭开上边密封的那张油纸,看了看又说:“这不行,有好的吗?”“没有”。一个说。“噢,我知道了,这个商店就没有好怂。”老者笑了。

两个售货员嘴咧了,面容有点变形。这怂老汉有怂法子。

还有一次,这是我亲眼见的。街口,许多人在一堆聊天,一个老头推着自行车在街口的大路上问:“唉,这李XX的家在哪里?”本来李XX家就在近跟前,可我一表弟却说:“在村子西边,你沿着这条街道走,到头便到了。”

老汉推着车子向前走了。这时,人群中有人说你这挨刀子的,失弄老汉的啥呢!“真是服了,老了老了嘴还硬的很!”“那你还叫老汉把你叫老叔不成!”“叫一声老弟总该行了吧!”表弟接过那人话茬。

大家都无语了,沉默,好一阵的沉默。表弟这怂人有怂法子。

…… 

天空的几声鸟叫,打断了我的思绪。一抬头,空中一群大雁向南飞,这会儿已经排成了个人字,这个人字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于是,我又想到了人,想到了人生人世,人餐人饭,人情人绪,人品人味,人德人范,人性人伦,人言人语……

大雁向南飞,回归热带,回归自然,那么人应该回归什么呢?绝非只是一抔黄土,肯定还有除了黄土这个自然以外,还有人根人性那些自然原本的东西……

如果不回归,这些怂人的怂法子会弄得你很难堪。

太阳已经出升了,不能再散步了,得回家教孙女学说话了。昨天教的是上句谢谢你,今天该教下句不客气了。

我加快脚步回家了,该做点人事了。

作者:袁炳纲,一九五五年生于昭陵镇坡北村,一九七二年参加教育工作,一直执教于坡北初小。一九九六年调原建陵教育组工作。二零一五年退休,小学高级教师。从小热爱文学,曾在陕西日报,咸阳报及秦都文艺刊物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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