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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群小说】 盯 梢

 西岳文化 2020-07-23

【小小说】

盯 梢

文/徐永群

吴平由南三环坐上特11路汽车,这是双层巴士,他坐在最上层还可以俯瞰街上的风景。

此时在下层车门囗紧挨着巴士车的服务士,是位戴着墨镜,捂着大口罩一个人。从装束上看是位女士,她关注着每位下车的人,当汽车到了前门车站,下车的人挤成一团,人人争先恐后。

吳平皱着眉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下了车,他望望京城这繁华的地方,地铁口熙来攘往的人流,远处是雄伟壮观的天安门广场,这一切又带给人们美好的遐想。

他长舒出一口气,然后奔金魚胡同走去。

这个胡同很狭窄,两旁却开了几家小饭舖,他停在一家京味小吃店,直接由窗囗要了两份小笼包子,两碗炒肝,都装入快餐盒。而这一切,都在戴口罩女人的监控中,她仅离数米,装作若无其事,但还是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切。
   
吳平买好了食物,直接走到第10号院,推门就进去。

"又劳您的驾了,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传来是女人的声音,从声音上辨别不出年龄。

"我给您捎带的早点,我们一起吃吧。"这是吳平的声音。

"见笑了,我还未洗漱呢?"

"沒事,我候着吧。"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吳平献殷勤的声音,"来,我幇您梳个头吧。"房内传来咯咯的笑声。

此时躲在门囗戴口罩的女人,一把扯下口罩怒容滿面,她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去。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吳平的妻子张敏。

张敏到了家这一肚子气呀,她沒有心思,也懒得做饭,扯过被子就躺倒床上,她内心忿忿不平"今天老娘罢工了,等你回来喝西北风去吧。"
    
难怪这张敏这气难消,她认为自己劳苦功高,伺候大的小的,不图一点回报,只图大人孩子平平安安过日子,谁料到一向最信赖的老公人不知鬼不晓,外面还傍上一位女人,真乃气煞老娘了!
   
中午吳平按点回家吃饭,但家里冷锅冷灶毫无生气,老婆子蒙头大睡。坏了,这夫人可能病了?吴平放心不下,赶紧摸摸老伴的额头试试是否发烧。

"别动,瞎摸什么?"突然张敏圆瞪双眼一咕噜坐了起来,继而又开始质问:"你说清楚,上午上哪去了?"
  
吳平呵呵一笑:"转过弯看一位朋友,然后赶到单位上班。"

"你扯谎,你看着我的眼晴。"张敏胸有成竹面色严峻。

"瞎闹啥?麻溜点起来做饭,我还要赶回单位上班。"

吴平百思不得其解,这张敏平时是知冷知暖对我是关爱有加,不让我在单位食堂吃饭,嫌油水大对身体无益,又不让我去小饭店买饭,说脏不卫生,要求我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她负责给我做热乎的,有汤有水。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不做饭呢!

吴平打开冰箱,有和好的肉馅,还有现成的饺子皮,他心中大喜一个劲忙碌,不一会儿包好几十个饺子,"喂,老婆子,我先煮一些填饱肚子,剩下的你起来再煮吧。"
 
张敏佯装不理,但眼睛余光在巡视,平时不会煮饺子的吳平,怎么今天这么娴熟,还知道点水,包的饺子个个圆嘟嘟,看来有高人指点,也许外面早包了一房,过起了小曰子。


晚上八点多钟了,外面已经很黑了,这吳平为啥迟迟未归?张敏內心一阵翻腾,这老小子越来越不像话,竟然不回家,她真懊悔早上应该踹门而入,来个抓现形,对吴平现场批判。自己还是给他留个面子,选择适当时机再摊牌吧,现在儿子正面临期末考试,甭给孩子造成负面影响。

我一再让步忍让,可这混蛋变本加厉越来越不像话,这么晩没有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真气死老娘了!张敏越琢磨越生气,她思忖一番,穿上衣服,带上围脖,对写作业的孩子说:"我出去一会儿,过会儿把大家换下的衣服都扔进洗衣机里。"

 "好吧,"儿子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张敏又不放心这孩子作亊,她抖落几件衣服,还掏掏兜,这吳平与儿子都是粗心鬼,经常换下衣服口袋还装有纸票,卫生纸等,现在每次均由张敏最后审查把关。
   
张敏抖落吳平衣服时,细心的她发现好几根女人的头发,好哇,你吳平跟那位女人滚到一起了,背着老娘外面打野食,我今天要与你辨个清白,与你大打出手,揪你到单位示众,让大家认淸你这伪君子。
   
张敏将衣服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上一脚,这就是物证,看你怎样诡辩!
    
张敏又拨通吴平的电话,传来服务小姐柔和的声音,对不起,您的电话暂时不能接通,嗡嗡,传来阵阵的盲音。

晚上金魚胡同很暗,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亮,张敏终于找到那个院子。

她看到全院都是漆黑—团,连个人影都没有,哟,这吳平到那去了?怎么这女主人也消失了?

她在门口门框上坐下来,老娘今天死守了,你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不信你们不回来?

此时—阵自行车摁铃的声音,在这寂静狭隘的街道响彻着,继而推车进门,当看到张敏时,骑车人吃了—惊,您是哪位呀,怎么守我家大门呀!
张敏不好意思笑笑,对不起,大哥!我来寻个人。

"您找哪位?"

"住东屋那位大姐。"

骑车人神色暗淡起来,"对不起,东屋大妈还在天坛医院急诊室搶救呢。"

"哇塞,敢情是大妈呀!"张敏脑袋—激灵,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搶救了。

骑车人叹息道:"这大妈命很苦,年轻时丧夫,自己把孩子们拉扯大,谁料到儿子在前年出车祸丧生。大妈受到很大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了,经常外出不归,说出去找儿子。大妈好几次在路上犯了命,甚至忘了回家的路,这两年都凭邻居们帮助找回来,大家轮流看看她,生怕她又跑出去。

街道也帮助联系了一家养老院,但大妈在里面又哭又闹,说住在这里儿子回家找不到她了,她要住回老房子,等待儿子回来。" 

骑车人继续讲道:"前几天老太太很兴奋,说在大街上碰到儿子了,她逢人就报告这个喜讯,还买了许多糖发给大家。这个人真是个好人,他进门就喊妈,帮老太太梳头,给老太太买吃的。甭说跟老太太死去的儿子还真有点像,老太太特髙兴。唉,今晚老太太不知怎么跌了一跤,头也磕破了,正巧这位先生刚进门,直接叫来救护车,陪老太太上天坛医院了!" 
张敏脑袋嗡的—下,她赶快向人家辞行,出门截辆出租汽车,直奔天坛医院。
   
等张敏赶到天坛医院急诊室,已近晚九点了!

急诊室病人很多,在走廊里,过道內都挤滿了病床,许多病人都吊着瓶子,家属们愁眉不展守候着。  

值班护士都是小跑着,异常忙碌,张敏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哟,怎么都住不进病房呀!护士瞪了她—眼,病房全满了,只有在这里先接诊,有床位再安排吧。

张敏吃力地由人群中穿行,焦急的目光搜索着,也没有找到吳平。她再次来到接诊台询问,又不知道患者姓名,人家怎么给你寻找。
 
"我们都很忙,您到抢救室看看,—般救护车拉来先到那!"

"我去了,没有找到我先生。"

"哦,刚才有几位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您去那瞅瞅吧。"护士指指对面那座高楼,张敏顾不上说声感谢,撒Y子就往上跑。
  
当她转到三楼,在心脏科重症监护室门口,看到了吳平。吳平在门口直直立着,朝着窗外凝思着,张敏忍不住心头—荡,闪过一抹惊悚之色,我偷偷盯稍你,不知你什么心情。
 
张敏又感觉哪里不对,吳平送病人进医院,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有龌龊的想法,她自惭形秽,挪到吳平面前,俏脸泛寒,窥视着吳平。

"哎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吳平大吃—惊。

"我,我---"张敏纤细的手指捻着衣角,宛如芒刺在背无言可答。
  
"4号的家属,赶快进来,病人不行了!"忽然—位护士直接开门喊道,吳平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他瞥着张敏,眉头一蹙急促说道:"快,老婆,我们—块进去。"
 
张敏见到了,—位老太太胳膊上吊着输液瓶子,鼻子插着氧气管,老人家急促的喘着气,生命已近垂危。

"刚打了强心针,有什么话快说吧,老人家的时间不多了。 " 值班医生面容严峻说着。
 
"妈妈,您再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您儿子呀!"吳平轻轻握住老人家的手,泪流滿面叫着。

老太太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显出了笑容,吳平推过了张敏,对老人家讲:"您瞅瞅,这是您儿媳妇。"
 
老人家脸上笑容更浓了,她甚至—度还想坐起来,她喃喃发出微弱的声音,好,好,我---放心了,然后昏迷了过去。

老人家走了,医护人员匆忙进来,给老太太整个身体盖上了单子。吳平站了起来,脸色凝重对张敏说道:"来,帮帮我,我们把大妈送到太平间,最后再送老人家—程吧!"

张敏眼睛里涌出了泪花,她坚毅的表示,好,我跟你—起推。
 
重症室大门再次被打开,涌进几个人,他们是社区负责人,和老太太单位的领导,他们握住吳平的手再三表示感谢。

吳平很悲痛,他亲眼看着老人家离逝,内心痛苦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几天的相处他已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觉。
 
张敏陪着吳平走出了医院,她看到吳平仰头望着夜空发楞,过了—会儿,只听吳平说,我从小就听老人讲,人死后就升天了,现在繁星布滿了星空,不知哪颗星是老人家呢?


作者简介:徐永群 ,原在二合成水扬酸车间,厂招待所工作。现旅居澳大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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