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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登】家里來了姑舅爸(会宁郭城李云峰)

 天南地北会宁人 2020-07-23

家里來了姑舅爸

文 \ 李云峰

我们搬到新堡子苗圃的第三个年头,也就是南乡移民们大量搬迁的1974年。我自记事以來(来的异体字),家里因为吃的而犯了难肠

那个年代,父母两个人的工资加起來还不到70元,面粉是一百斤十七块四,供应粮以外,农民的八两粮变成了红薯片,清汤寡水的,肚子里没一点油水,所以几大碗菜糊糊下肚也敌不了多大功夫,肚娃便咕咕地叫个不停,人除了乏,阳坡屲屲里懒懒地躺下,等着奶奶喊:娃娃儿,喝汤啦!

当然,农场子弟之家的我们相对要好些。父亲多方打听到关川小寨子谁家有些高粱出售,于是趁夜以1元1市斤的价钱,偷偷买了200斤补贴口粮不足。原來准备碾了皮推面的,结果一上碾子直接碾成了灰。高粱受过潮,轻微发霉,磨成的面红得如过年拌的猪血面,就这样还求之不得呢!

我们搬到新堡子,也没有啥亲戚。忽一日,奶奶抓住我用笤帚疙瘩刷扫了一遍身上的汤土说:“來亲戚着呢,去问候一哈你姑舅爸。”我钻进父母住的窑洞,便看到穿着青粗布衣裤、衣衬,膝盖补丁摞补丁的一个人,盘腿坐于炕脑里正喝罐罐茶,下茶的是一块高粱面饼子。奶奶赔着十二分的小心,像做错事的老妈子一样连连道歉“你姑舅爸,暂就没啥好吃的,将就卡一会了吃饭!”

我初见姑舅爸的感觉,他是个臃臃肿肿,行动略有点迟缓,面容很慈祥的那样,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贴身衣袋中摸出两颗花纸纸水果糖。我得到姑舅爸一通夸赞,有多懂事啦!会说话啦!这么尕的个达上三年级着呢。我就愈发欢快地取喝茶柴,端喝茶水,高兴得惟恐招待不周。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的那份高粱面搅团自然属于姑舅爸了,父亲瞒着奶奶到农场大灶上打了个馒头塞进我的书包。我小时候乖巧,但嘴细得很。父亲说他不惑之年得子,惯得没一点下数,那些高粱面的饭食像咽药一样,经常挨一顿骂,“周他大大,死肚子没饿着。”又将剩饭拨到奶奶碗里。

自此以后,姑舅爸隔三差五地來,说是看望“老姨娘的”。经常是饭快熟了,他急里慌忙地闯进來。奶奶没做下多余的饭,父亲问“你姑舅爸吃了没?”姑舅爸会说:“早上吃了,暂扭吃,个喝些水就走呢!”母亲不言不语递给他一碗饭,他随便找个空位,呼呼啦啦,吃得极香极响地,完了伸了舌头将碗底仔细地舔干净,仍不忘夸一通“周饭做的香腾”之类赞美之词。后面接下來,他成了我们家最不受欢迎的人,每次他來时,奶奶便往锅里多添几马勺水,我们本來的稀饭,可就真正变成清汤了。

或许如此,曰子好过了以后,姑舅爸再也没有來过。偶或于新堡子街上碰见,依然是那个臃臃肿肿,行动迟缓的闲散样子,衣服却穿得新新的。见面仍然会问“家來(里)好着呢没?”我请他去家里浪走,他会以“忙着呢,暂闲了着”为借口而推脱掉。

我们又是怎么失去了这种亲戚关系的呢?

一切不得而知?但又何必弄清楚呢!

“姑舅爸,拿瞎瞎,瞎瞎拿着炕脚下,一脚蹬地吱地哈,转过看是母瞎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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