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记 | 滋水城里的滋味

从秦岭北坡灞源“逃出”的灞河，沿着秦岭和横岭间的川道，一路跌跌撞撞西行，快到白鹿原脚还没站稳，便被横冲而来的辋川河一头撞向了北。两河相汇，声势浩大，河滩也就跟着开阔，就在河道和秦岭、白鹿原、横岭的夹角河滩上，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这便是蓝田县城所在地，《白鹿原》中的滋水城。

  

灞河古称滋水，春秋时秦穆公称霸西戎后改名灞水。因为“玉之美者为蓝”，故得名蓝田。从东周安王二十三年（公元前379年）建置至今，蓝田县已有二千四百年历史。晋安帝义熙年间，刘裕入征关中至蓝田，以当地遍植柳树，又面对山，故名柳城，也就是现在的县城所在地。县城里有东、西、南、北四条街，东南西街首尾相接，北街和西街相连，使得四大街如一个“9”字。逢集过会，东山的、塬上的、岭上的人，都搭车、骑自行车或徒步，如洪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水库样的县城。一时间，那些宽的街、窄的巷便被溪流样的人群挤满。到下午，他们又四散而去。就在这座城里，我出出进进六年，度过了美好的中学时代。而这座城池也像我的身体一样，随着年龄增长不断膨胀，散枝开叶。如今，南边发展过了灞河，西边漫延到了白鹿原脚，北边窜到了横岭边，东边已经接住了312国道。高楼林立之下，一河绿水荡漾着一片清新，早看“玉山映翠”，晚看“白鹿呈祥”，不用进山，不用入林，每天都有新鲜的负氧离子相送。虽然已是三伏天，但这里的气候清爽得让人不开空调，一觉便能睡到天亮。

  

住得舒适，吃得也不赖。作为中国厨师之乡，蓝田的美食虽然算不上豪华高端，但却大众亲民。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时，刚出锅的大包子、小包子在蒸笼上堆得如山高，皮薄白嫩得如婴儿肌肤。馅料五花八门，口味麻辣酸甜，小麦面粉的醇香和着馅料的鲜香氤氲了一条街。买包子的人排长队，街边的小吃店里也是坐满了人。金黄的油糕，焦香的水煎包子，鲜香扑鼻的葱油饼，白嫩的豆腐脑，麻味醇郁的胡辣汤，还有口感脆香的油茶麻花，熬得黏稠的红豆稀饭等等，让人总是百吃不厌。

  

若不急于赶时间，还可以吃碗饸饹、来碗神仙粉。蓝田饸饹是以甜荞(又称花荞)和苦荞为原料按一定比例压成如粉条样的美食，并进行了淋油、疏散，具有细长光滑、色泽黄亮、绵软筋韧、清香爽口等特点。浓浓夏日，一碗凉拌饸饹，放上炒好的韭菜，撒上香菜，浇上用香醋、蒜泥和成的汁子，再调入精盐、芥末、芝麻酱和红油辣子，最后淋上香油，一阵搅拌。花花绿绿，色味俱佳，香味十足的凉拌饸饹就成了。吃在嘴里光滑柔软，清香利口，绵软筋韧，直润肠胃。神仙粉是用秦岭里的一种植物“糜糜梢”的叶子，用开水烫汁沉淀冷却而成的。成形的神仙粉呈棕褐色，就像普通的凉粉一样，剔剥透亮。用刀切成小块，然后浇上用辣子油、醋、花椒、蒜泥等调成的料汁，再洒上几个香菜叶和小葱，一碗清凉可口的神仙粉就成了。积蓄着植物精华的神仙粉，滑而不腻，初入口软嫩微苦，后味则清凉爽口，细品则绵甜悠长，是夏天消暑降温下火的绝佳食品。

  

一顿早点都这么丰富，那么午饭晚餐自然不逊色。裤带面、油泼面、旗花面、片片面……让你不得不佩服蓝田人的厨艺高超。而这些风味小吃，家常美食，不仅喂养着蓝田人，更是跟着蓝田人行走天下，喂养大江南北人的肠胃。

  

住得好，吃得香，这不仅是滋水城给当地人的最好奖赏，也是这座城的滋味。乐居于此，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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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