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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秘辛|二百五考古队、山崖上的坠落、黄河里的漩涡、突然发现的“东汉建武十一年”…

 浮生偷闲 2020-07-27
在黄河边的山崖上查古栈道

滚滚黄河水,

危危古栈道。

山西黄河栈道,

从汉代使用至上世纪五十年代,

见证了黄河纤夫的艰辛悲酸,

更记录了黄河漕运的千年历史。

1997年,

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张庆捷、

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赵瑞民等人,

在三门峡以东的黄河北岸,

对古栈道遗址进行考察,

被评为当年“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7月26日,

文博山西推出张庆捷和赵瑞民两位先生

撰写的研究文章后,

引起了网友的极大关注和兴趣。

从西汉到唐宋明清,黄河上有这样一条古栈道…

不少网友问:

在黄河两岸陡峭的山崖上,

是怎样开展考古的?

有哪些危险和艰辛?

为此

本期特别约稿,

推出张庆捷先生撰写的回忆文章:

留在黄河边的岁月

黄河古栈道遗迹

有句成语:岁月如流,不舍昼夜,是说时光如同渐行渐去的流水,隐含着对如烟往事的追念。

每次路过黄河,眺望着黄河奔流东去,不由自主,我就会寻找黄河两岸是否遗存着古代栈道,想到栈道,就会自然联想到我们考察栈道期间的旧事。那些事虽然早已远去,就像我看到的黄河浪花,一波一波,泛着光亮,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但是黄河波浪的身影姿态,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库。

那是1997年夏季,一个令人难忘的酷夏。那年,我所配合黄河小浪底水库建设工程,承担了山西境内三门峡大坝以东黄河北岸的古漕运遗址调查(详见《黄河漕运遗迹—山西段》,中国科技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我对交通考古兴趣甚浓,主动揽起这份“苦差”。那年“五一”,利用节日假期,我与海金乐、赵仁柱先行调查,发现许多栈道遗迹。记得那两天马不停蹄,疲惫不堪,一路走一路调查,从平陆跑到垣曲县,还看望山西省考古所在那里配合小浪底水库工程的考古队。

返并后,我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计划,组建调查队,准备调查必备器材和安全绳、救生衣等。七月,正是一年最热的季节,我们这支调查队踏上南行之途。路经运城市,拜访时受到市文物局付仁杰局长的热情接待,我向他借调了市文物考古所李百勤所长。他是运城文物的活地图,极端热爱文物工作,也是我的老同学。我在运城工作,是不能没有他的帮助的。

至此,我们第一期调查的队员全部到齐,我、山西大学赵瑞民教授、李百勤,还有我所的畅红霞、邢晋中。我们五个人,数说起来,只有我和邢晋中会游泳,但那时人还年轻,不惧危难,只希望有很多收获,不虚此行。我们正好一车人,开着我所最适合野外工作的尼桑吉普,风驰电掣般地赶到平陆县。

我们于1997年7月10日到达平陆,拟从平陆三门峡大坝以西,向东展开详细考察。

第一天,我们住平陆县宾馆,一方面拜访当地文物局博物馆,了解情况,一方面由李百勤去黄河边联系工作第一站的住处。次日6点,我们全部起床,在大街小摊上吃了早点。由于路况不佳,我们驱车过了三门峡大桥,进入三门峡市,又从三门峡市通过钢桥回到山西这边,来回在黄河上走了一趟,赶到东粮宿村我们的住处。

房东姓陈,名王栓,50岁左右,原是位村校教师,后来到了乡里成为干部。房东大嫂是典型的憨厚好人,满脸带笑,身材稍有发福,却极为精干,手脚麻利。我们进门,他们早已打扫干净窑洞内外,把家里新被褥全晾在院里绳上。

和房东合影

(左二张庆捷,右一赵瑞民,右二李百勤,左一畅红霞)

收拾好房间,已是10点多,赵瑞民提出先去黄河边看看,确定勘查起点。我们拟接着五十年代中科院考古所的调查向东走,俞伟超先生他们以前的调查限于三门峡大坝附近,范围不太大,但遗迹丰富,著有《三门峡漕运遗迹》。我们按图索骥,先找到俞先生他们调查范围的东端,确定为我们调查的起点,向东继续调查。

随后我们在五一石膏厂下面的黄河边上,查看我们要调查的第一段栈道。往回返的时候,瑞民忽然说:“要是发现一段题记就好了”,我随手一指:“这不是吗?”

我本来是开玩笑,但是他顺着我指的崖壁方向看去,发现果然有一片题记,每字约2寸,方方正正。我俩又惊又喜,爬上崖壁细看,原来是一段唐代题记。四十来个字:“大唐总章三年正/月十五日太子供/奉人刘君琮奉/敕开凿三门河/道用功不可记/典令史丁道树”

没料到刚来就有重要发现,可谓“旗开得胜”,首战告捷,瑞民非常兴奋,掏出笔记本,详细记录下来。

瑞民是博士出身,嗜好读书。为赶进度,我们规定五点半起床,六点吃饭,六点半出发。每天我五点半被闹钟叫醒,都看见他已端坐在门口小板凳上,沐浴着朝阳,手捧书本,津津有味地读着。我们大家既感叹又钦佩。

黄河边都是石块或者崖壁,攀爬行走特别费鞋。李百勤是我们考察队最能走的人之一,考察仅半个月,一双新买的胶鞋就磨穿了底。考察杜家庄栈道时,我们走了很长一段河滩路,好不容易爬上栈道,刚开始工作,忽然李百勤大喊:“快撤,河水涨起来了”。一看脚下,果然,刚才还距水面很高的栈道,这时离水面很近,河水也加快速度,向下奔腾。

根据我们的经验,这是三门峡大坝开始放水了。我们赶快后撤,李百勤在最后的位置,等他下了栈道,刚才还可以步行的河滩,水已经齐腰深了。我们连滚带爬出了河滩,不禁连呼惊险。

我们考察西河头栈道时,路上遥见远处有一寺院屋顶。他大叫:“这有处古建,怎么县博物馆××说,平陆无古建。”非要我们看看不可。拖到第三天,我们早点收工,赶去探视,果然是一处完整寺院。中间主殿大梁上还有墨书题款:洪武三年重修。他高兴地呼叫:“看来是元代建筑”。

黄河古栈道遗迹勘查现场

畅红霞在我队负责绘图,没事时还要写一段七律或七绝。他有恐高症,不敢上高处,可是栈道都在离水面七八米处,有的达到十几米,栈道时续时断,有些断裂处仅有半脚宽。我们考察西河头栈道的一段,就遇到这种情况,又高又险,好多断处。我队邢晋中是消防队员出身,不惧高险。一遇这种情况,他总是自告奋勇,先带保险绳过去,在牛鼻子上拴好保险绳,后边的人一手拉保险绳,一手扣着崖壁缝隙,慢慢通过。最后一个通过的人是畅红霞,大家一边鼓励他,一边指导他何处落足,何处下手,他缓慢地通过险地,一下坐在栈道上,说:“我的妈呀,总算是过来了,吓坏我了。”奇怪的是,经历那次后,他反而不怎么“恐高”了。

最难忘的是我们有共同遇险经历。那是在杜家庄栈道,这里地势险要,但栈道保存很好,一段接着一段,栈道延续很长,信息量也大,有题记,还有线刻画。可惜栈道过于狭窄,无空间拍摄一张栈道全景。

于是邢晋中划着橡皮舟,把我俩送到对岸,拟拍照全景。拍照完毕后,我俩回头向小舟走去,此段黄河的河床很特殊,山西这面,全是悬崖,河南那边,全是沙滩。我俩在沙滩上走着,没有感觉到沙滩的变化,无意中并肩走进一片颜色略暗的沙滩。忽然,脚下一软,身体迅速下沉,刹那间,我俩的双腿陷进一片沙滩下的泥潭沼泽里。我俩下意识地一个向左后,一个向后扑到,手撑硬沙面,挣扎几分钟,先后拔出腿来,战战兢兢返回小舟。回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怕。

邢晋中是我们考察队司机,兼职很多,摄像、操舟、买菜、探路等都是他,我们考察设备不好,从三门峡大坝电厂借一个橡皮舟,不停在漏气。每次灌足气,只能往返一趟。而我们来回,因为舟小人多,每次最少需要三趟才能把人拉完。他买了一个大号气筒。每趟过来后,就带头用气筒给橡皮舟灌气,每人打二百下,灌足气,他就跳进小舟,用一个自制的小浆,划去载人。拉回人来,小舟充的气就跑走一半,就再灌气再载人。晚上收工,他把放在窑洞深处的啤酒抱出来,窑洞是天然冰柜,既保鲜,又清凉,饭前每人一瓶,沁凉心脾,顿时将全身劳顿驱走许多。

勘查现场,河中就是老漏气的橡皮舟

平陆我们最后一站是老鸦村,栈道题记较多,工作完已经很晚,还捎带考察了岸边一个清代寺院遗迹,还在残碑上找到一段有关黄河漕运的记载。次日大雨如注,我们冒着大雨赶到芮城,计划整理好调查资料再回太原。结果发现平陆段有一处栈道需要增补资料,百勤带人去补,回来说,昨天的黄河水平平涨起来七米多,因为距河水七米的栈道路面完全被涨起来的河水淹没,前几日才挖到底的栈道底孔等,已被泥沙填满。

在黄河栈道考察期间,我们一直参考着《三门峡漕运遗迹》,但是我们发现立式转筒时,翻阅《三门峡漕运遗迹》,却没有相关记载。我们不认识这种遗迹,不知道该怎么定名,只好暂定为“圆盘遗迹”。连续发现几个后,感到不起个合适名称是不行的。


我们每天琢磨:这是什么遗迹,原来是什么用途,有一天,我、瑞民、百勤三人不约而同凑在新发现的一个转筒遗迹前,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思路逐渐清晰,原来这是一个立式的转筒,设在栈道拐角,是为避免纤绳在崖壁的摩擦,减轻纤夫力量的一个栈道辅助设备。几经商议,最后据其形状功能,感到定为“立式转筒”或“立式转轴”最为合适。

立式转筒状机械装置

平陆勘查一多半时,瑞民有事先期返家,我们调查完平陆,立即转移到垣曲县。

在五福涧村东附近,发现几段栈道,遗迹不多,形态一般,气势平淡。我和百勤闷闷不乐,踽踽前寻,忽在崖壁上又看见一段题记,漫漶不清,隐约难识。我俩集中精力,读后大吃一惊,忙着又读一遍,再读一遍,终于肯定。我俩就像确信自己中了彩票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这是一段东汉题记,记载了东汉建武十一年,调集石匠开凿栈道之事。

这可是最早的题记啊,我俩的懊丧心情顿时化作无限愉悦。回来后,为保险起见,我又请张颔先生鉴定字迹,他也肯定是汉代字体。

垣曲县五福涧地点

东汉“建武”年题记上段

在这之前,因勘查任务重,百勤把他手下的几位年轻人薛鹏义、孟东升、陈春荣全调过来,做夏县栈道考察。这几位年轻人初上栈道,也是小心翼翼,险恶地段一边是十几米高的悬崖,下面是咆哮急湍的黄河,残存栈道仅宽一尺左右,首次走这样的路,不用说测量,有的同志走也不敢走,甚至匍匐前行。

有一天,他们看到当地一老一少两位妇女来到险恶地段,前面一位年轻妇女手牵孩子,到了最险恶地段,二话不说,把孩子往肩膀上一抗,轻盈走过。后面一位是手拄拐棍的老太太,到了最难行处,脚不停、眼不眨,照样拐棍点在石板上,轻轻松松过来了。看得他们傻了眼,激起男子汉的勇气,胆子也原来越大,无所畏惧。

后来在任家堆捶拓栈道题记时,程春荣过于专心,忘掉身后就是峭壁,无意后退了一步,体顿时向黄河栽下。孟东升一把没有拉住,两人先后落入黄河,这里正是漩涡,他们游不出来。幸亏向导深谙黄河水性,见状跳下去,把他们拉出漩涡。

黄河边的景色真是赏心悦目,休息时,坐在栈道上,看着蓝天白云,万山争翠,飞起飞落的各种水鸟,奔腾东下的激流,真是壮观,感悟到许多平时感悟不到的人生真谛。收工前,夕阳的余晖在山峰间和水面上抹上一层或深或浅的红霞,美啊!美到言语无法表达的程度,真是只能意会,难以言传。

特别的工作照

常在黄河边,我们看到过黄河的各种面貌,春秋季节,黄河经常是水如碧玉,清澈平缓,温顺可爱;夏季,黄河经常是浑浊奔腾,气势逼人,令人心神震撼;甚至,我们还见到难得一遇的河水断流、中段枯干的景象,那是在垣曲五福涧村前,放眼望去,长达数十里的黄河没有一滴水,河底各式各样的石块完全暴露在骄阳之下,有绿色的、红色的,布满花纹的等等,都很巨大,有棱有角。我们踏着石块从山西这边直接走向河南那边,在河中间一块巨大的石块上,看到了“道光元年正”刻字界石,我们推测那一年,可能也发生了枯水现象。我们有心顺便探索历史上黄河河道变迁的情况,可惜力有不逮,没有实现心愿。

山西大学考古系郎保利教授和我所吕金才,是2004年加入到栈道复查队伍中的。那年我们离开太原一共是4个人,他俩再加上瑞民和我,四人中二人属马,二人属羊,属马者实五十,属羊者虚五十,合二百岁,号称200岁考古队


路经侯马,谢尧亭站长请我们与吉林大学李伊萍教授一起吃饭,期间,听到我们自诩是200岁考古队,李教授笑言:“加上我,这个考古队就完善了。”我们听后愕然,随后醒悟过来,满桌大笑,原来她也是五十岁,加上她正好凑成二百五考古队

虽然没有加上她,但是我们去运城后,却加上李百勤副局长。他虚45,是我们这支队伍中年龄最小者,听我们讲述这个笑话后,他要求我们把他当做50岁,因此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们曾骄傲地自称二百五考古队。过一段时间,他单位有事,只好告辞回去,正所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1997年我们来调查时,周围数十里没有电话,无法和外界联系。2004年来时,电话已经普及,我们也是人手一部手机,社会变化之快,由此可见一斑。

黄河古栈道遗迹勘查现场

吕金才负责开车,去栈道勘查第一天,就遇到麻烦。那天我们离开平陆县城,直奔老鸦村,意思是从最远处开始,先踏查一遍。快中午时,离目的地已经遥遥相望了,在一个狭窄的山坡拐弯处,车就出了一个大故障,一声低吼,趴下不动了。他和保利怎么鼓捣也不行,百勤、瑞民和我,坐在旁边树下,干着急,插不上手,一直延续到下午,没有办法,只好和三门峡市汽修厂联系,请对方派出拖车和师傅,把车拖回三门峡去修。

他们两位随车去了三门峡,我们三个寻找一个小旅店住下,次日,雇一辆三轮摩托,拉我们去了老鸦村。那里原来很热闹,后来村民作为移民陆续离开,才没几年,这里已经没有道路,到处是齐腰深的野草。我们感概地说,人类是自然的破坏者,自然有极强的自我恢复功能。这不,人们离开才几年,这里又成为典型的原始生态。

吕金才有个特点,就是不恐高。虽说是初次参加黄河栈道勘查,他也不会游泳,但是他上悬崖栈道如履平地,在崖壁上跑来跑去,毫不在乎。休息时,别人都要离开崖壁边缘,唯独他专门坐在崖壁边缘,而且和年轻人一样,两腿吊在外面,晃来晃去,拿着手机翻阅短信。我们“警告”他多次后,要求安全第一,他才坐在里面。

保利最适合栈道勘查,泳技较高,数次横渡黄河,而且身形矫健,不恐高,善绘图。我和瑞民在前面编号测量,他和金才在后面绘图,速度很快,常使我和瑞民感到他们没有把工作做细。但我们检查资料,却发现资料齐全,工作到位。有了这样的速度,复查就快多了,尽管有这样那样数不清的困难,我们反而提前完成复查。

勘查现场

我们每天考察,路段不同,水上交通工具也不相同,有木船的河段,就租木船,没有木船的河段,就坐租来的皮筏子。所谓皮筏子,只是一个汽车内胎,加一个底部,改成坐人的皮筏子,因为小,每次除船家外,只能坐一人。

有次收工,我和保利先回到岸边,那天可能是最热的一天,在等人时,保利下到黄河游泳,连称凉快,我也忍不住下去了,游着高兴,不觉到了河南那边。结果回来时,上游三门峡开闸放水,顿时平静的河面上波涛滚滚,往回游变成了逆水。游了一阵,总在原处不动,只好游回河南那面。不懂黄河水性,只得乘坐皮筏子回来。请教船工,告我:遇到这种情况,斜着游才可到达对岸。

在返回驻地的途中,保利忽然诗兴大发,随口编出顺口溜一首。我和瑞民受他感染,一边把保利的大作发给回家的百勤,一边也搜肠刮肚,附庸风雅。从此开始,我们就开始编顺口溜,题材有考古的,也有生活的,居然每人都有多首。各挑一首转录如下:

黄河感怀

郎保利

九曲黄河自古雄,

蓄水发电若为佣。

他日觅得沉香斧,

劈开枷锁放蛟龙。

栈道考古

张庆捷

大河东下百川融,

栈道残余汉唐风。

问谁识得当年貌,

唯我探险考古人。

黄河奔流百川行

(步张韵)

赵瑞民

考古调查栈道行,

黄河岸边颂古风。

推敲当年制作意,

愁煞几个考古人。

回来后,瑞民特将这些集中起来,命名为《黄河栈道纪事》,按照前辈学者说法,戏称这些是“考古诗”

顺口溜(“考古诗”)不讲究韵律平仄,很不到家,但确实记述了栈道考察时的乐趣和细节,故不揣浅陋,冒充工作笔记,附录在此,权作纪念。时过两年,百勤带头,瑞民和我响应,按照格律正儿八经的写过回忆栈道考古的七律,可惜没有保存好,写在后面的,反而全部丢掉了,真是可惜可叹。

郎保利在黄河古栈道勘查

作者
 
张庆捷
1954年3月生于太原

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

专业方向:汉唐考古学与历史研究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双一流”特聘教授

慕尼黑大学世界古典文明中心特聘研究员

敦煌石窟研究院丝路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

主持多项考古发掘

其中三项获“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黄河古代漕运遗址研究

太原隋代虞弘墓发掘

云冈窟顶北魏辽金佛教寺院遗址发掘

图|由张庆捷先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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