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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过世事朝我走来，迈出的每一步 都留下了一座空城……  2019中国长诗展系列之 ——孙守红 由《独立》与《诗歌阅读》联合推出 孙守红，生于1984年10月，贵州普定人。2015年创办民间诗歌刊物《大荒》，并任主编，倡导“续脉写作”，践行“黎明诗学”的精神。著有《续脉笺语》（公开出版）、《中国地域诗学探秘》（独立印制）二本理论集。 色即是空 ◎孙守红 1 我自天地有劫以来 浪迹他乡 寻找人生的幸福 寻找人世痛苦 色即是空的路径 指引下 找到了 有生以来 丢失的故园 2 我，一个因缘而聚的 生命，流浪 于无垠的 时空 3 我降生 到这个世界 只带来了 嘹亮的 哭声 4 顺着西风的召唤 我看到了 慈爱的蓝天白云 滚滚而来的 殊胜音响 浇灌我 内心的安宁 5 一个人枯坐的日子 总听到敲门声 开门，阴沉沉的 虚空扑面 深秋的天气 日日寒冷 静坐的我 看到躁动的我 6 我这会儿 在山峦上坐 一颗苍松 迎风而立 烦乱的城市 忽然消失 7 今夜 我满怀 悲伤 夜色 却很宁静 8 今天 我泪水全无 露珠在夜晚 凝聚 很美 在黎明到来后 凝聚的美 化为虚无 9 我在黎明中看见 跃出襁褓的 正在生长 正在生长的 慢慢死亡 青黄的木叶 落回大地 老去的爷爷奶奶 与泥和石块合一 10 吃了多年的 土瓷碗碎了 一个舒展的姿势 躺回大地 在过去的虚无中 它只是一个理念 11 我的肉身 的确存在 也无所存在 我的元神 从没诞生 也从没灭亡 我的灵魂 从没污秽 也从没干净 我的思想 幻化万象 也遁为空无 我的过往 实实在在 也无所踪迹 我的绝望和希望 刹那消失殆尽 12 沉睡的灵性 于日夜沉淀的 思绪中决堤 从一个世界 到另一个世界 我听见 我的第一声 啼哭 13 我不懂 不懂寥廓的天空 人的头颅 怎样 才算是 最好的 摆放 14 以前 我被时光 划地为牢 我被命运 推上车轮 我被欲望 牵上滩涂 现在 我回过头来 笑颜如花 亲吻大地 15 过去，我走悲惨的 痛苦之路 过去，我走无休止的 轮回之路 过去，我走万劫重重的 凄惨之路 16 从最深处 到最隐秘处 从最隐晦处 到最光明处 只需要 以浸润的方式滋养 只需要 慈悲的平和默化 17 于生老病死的煎熬和逼迫中 我遁入心中无忧的圣土 疲惫的眼睛惊叹 大无量的光明之国 这个永恒殊胜的世界啊 充满慈悲的生命 18 滚滚的梵音肢解 散落人间的 巨大悲伤 大悲的乐曲 从头顶滑落 平和殊胜 走出心灵的襁褓 19 一股强大的 飓风裹起我 寻觅宇宙的 神迹 神明降临 陈旧的躯壳 在风中 飘逝 20 整理好 有生以来的 苦难 回到清风明月的 素居 在般若波罗蜜多中 我站在净土的 家园 21 一片丰厚的沃土 一轮新生的太阳 一方纯净的天空 一朵美丽的鲜花 一个真挚的微笑 一段多彩的人生 22 太阳转进遥远的深渊 世界，在物质的黑夜丢失 一枚甘甜的圆满金果 让我在众生骚动狂欢声中 看见，旭日的万丈光芒 23 美兮妙兮 美妙兮 幽兮雅兮 幽雅兮 黄花兀自瘦 霜林兀自醉 哪有词人离人 天高云淡 24 生命不是灰烬 他从燃烧中来 回到燃烧中去 面对物物的废墟 强劲的火焰 延伸更强劲的火焰 25 星星 一颗 还有一颗 月亮 一轮 还是一轮 26 一只小鸟 蹲在树枝上 歌唱 脚下的小草 用招摇的笑容 回应我 27 从今天起 遇见那个时辰 都应该 微笑 28 诸世以来的父母兄弟姐妹 因丢失了人性的光辉而痛苦 29 攀登引来 更高的攀登 下陷引来 更深的下陷 崇高与堕落 一念之间 30 安静的时候 悠闲的时候 细细去品味 所有的 人和事 是那样的 真实 又是那样的 空虚 31 欢乐一瞬 痛苦一瞬 脸上一瞬 眼中一瞬 人的一生 在宇宙中 何尝不是 虚无一瞬 32 此刻，我站在 苍茫的大地上 掬一捧清泉 洗净我 被放逐的灵魂 33 所有美的形象、鲜的气味 丑的形象、臭的气味 从来都不曾离开或消亡 存在的威力 远远超过了我们 五蕴六识的狭隘 34 那些 在穷乡僻壤的日子 被阴暗幽禁的日子 无声无息的日子 我死寂的灵魂 是多么的渴望 生活的阳光 和智慧的启迪 35 璀璨的 霞光一闪 带来纯洁 美丽的光阴 我死寂的灵魂 顿然苏醒 世界 开始鲜亮起来 36 哦，时间 哦，世界 哦，人生 哦，白昼 哦，黑夜 哦，欢乐和痛苦 永在 37 风结束了，又开始 岩石沉默 一只鹰，一株草 诉说生生世世的 浪迹与徒劳 38 肺叶张开，合拢 没有声音 声音在气息中 逝去 四肢飘逸，我看见 形体外的自己 以光芒的思想 将物物的虚无 洞明 39 深黑的夜 巨大无比 我转过身来 发现 光的身躯 挣脱夜之昏暗 力的灵魂 在向光的地方聚集 琐碎的日子 一盏青灯 亮在最暗的地方 40 晨钟响起，漂泊的 开始在黑暗中 沐浴阳光 骨头和血液的寒冷 一层一层褪去 41 最纯的清澈，是 流到我内心的 这幽幽的 一泓 池塘边的荷花 温暖而透明 42 我闭上眼睛 看见孩子在柳树下 池塘边，光着脚丫 嬉戏 阳光灿烂的天空下 心刚刚被孵出 红红的血液里 流着暖暖的太阳 43 我的灵魂 在遮掩和赤裸 虚拟与猜度 丰盈与孱弱中 洞见赤裸、纯洁的灵魂 44 我的人生 在这里 摄下永恒 渐渐淡去的历史 如云 45 一滴微小的露珠 充满有始劫以来的 沧桑 大河的源头曲折 勤劳的母亲手提陶罐 昨天出土的历史 为一具白骨 夜的磷火 46 从第一滴甘露开始 我季节的轮子 进入了生命嫣然的日子 从第一滴甘露开始 我以雪山的光芒 抚摸清冷的人生 47 雪山的顶峰闪动 叮咚的水波 众多的欢悦和痛苦 在瞬间洗尽 一个永放光芒的愿望 开始走向四方 48 高高的白云之上 我迈出双脚 走向蔚蓝和沉寂 我的脉流温暖如春 49 梵音滚滚 白色的骏马奔腾 我在东方古老的土地上 哼着小曲 开始清洗 苍茫裸露的神经 50 无上的师尊 给了我无上的光明 使得我洞见 这人世的苦情 缺乏信仰的我啊 在情欲物欲的狂欢后 陷入了 一次一次的轮回 51 我的血液里滚动太阳 我所能想象的 与不能想象的 默默无声地 烫熟 52 多少年了 我们隔空相望 怎样把心 送到安逸的海岸 俯首拾起 顺流而下的花花草草 浑浊的大河内心隐忍 生生世世以来的苦楚 53 一鏃无量的光明 洞彻一片 海洋的苦难 物物的合唱 沿着彩虹飞起 有始劫以来的生命史 在地狱和天堂之中 在我歌唱幸福和痛苦的诗篇之中 呈现 54 清晨的我 总是没有任何负担 内心充满祥和的幸福 充满灵性的万物 然后每天倾听 大慈大悲的乐曲 55 伫立雪峰 凝视宇宙 忧伤和悲悯 霎时而来 整个天空 坠入了沉寂 背负起沉甸甸使命 我迈向诸世以来的 父母兄弟姐妹 56 视线中的大陆 继续沉陷 宽广的海岸线 在加速湮灭 海平面底下的的陆地 我曾经美丽的家园 57 下海 然后 苦苦挣扎 只是为了 讨取肉体后 交付肉体 寻觅欲望后 交付欲望 多少熟悉的脸庞 在海中迅速淹没 58 海之上的泡沫 越来越 五光十色 欢悦的陆地 却在一天一天 减少 59 要毁灭一具肉身 和毁灭一个泡泡一样 容易 在五光十色的幻象面前 太多的人无法打败 自己血液中 那个名叫欲望的小孩 60 阳光穿透心脏 在这个忙碌的时代 人们出现了 从未有过的 饥饿和干渴 61 泪 静静地流淌 浸透 我的灵魂 我清楚地看见 这是忧伤哀愁的怨恨 这是痴情贪婪的疲惫 这是人间绝望的颤栗 62 茫茫无际的大海啊 映得天穹昏昏沉沉 这是多么不可说的痛苦啊 沉沦里面的人不知道 是爱的缘故 还是恨得缘故 63 从高耸入云的青藏高原 到浩瀚平坦的太平洋 从荒寒的漠河 到郁郁葱葱的南沙群岛 无不有那飞扬跋扈的面孔 名叫欲望的小孩 64 许许多多的 欢乐故事 悲惨故事 在 永无休止地 开始 永无休止地 结束 65 笑 只有笑 各种各样的 笑 阴险的 诡秘的 暗淡的 凄楚的 找遍视野 我却找不到 孩童天真的笑 大德慈悲的笑 和农人善良的笑 66 海水幽暗 陆地下沉 无数不可说的风暴 冲撞我 大慈大悲的 大无量光明啊 请照耀 沉沦欲海的我们吧 67 茫茫无际的大海 不可计数的 沙船、舢板、叶梭儿 不可计数的 帆樯和不可计数的桨 在浓浓的欲风苦雨中 呼啸而来 呜咽而去 68 在幽暗的晚上 黑夜的海风 刮起欲望的狂沙 我健伟的灵魂 跨上了 时空的骏马 69 世人习惯了 在痛苦中默默无声 内心的迷乱的浑浊的想法 遮盖了多少世界的光芒 70 人活一世 最终不过 一堆黄土 一次腐烂 一阵腥恶 而已 71 看在生命的份上 我喜欢上了 闲云 野鹤 72 我的热情 太阳东方升起 我的声音 惊雷天边滚滚 我的眼睛 星辰暗夜里耀眼 73 我在清净的世界 享受快乐 我在清净的世界 享受安宁 我在清净的世界 享受逍遥 74 难道我的理想 就是我独自享受欢乐 难道我的理想 就是我独自享受安宁 难道我的理想 就是我独自享受逍遥 难道我的理想 就是我独自享受慈爱的蓝天白云 难道我的理想 就是我独享受自我的解脱 75 所有的事物都与我有关 所有的有情都是我的亲人 他们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他们的苦难就是我的苦难 那奇妙安宁的世界啊 需要寻到路径的人指引 76 人世间难得一闻的 声音在高耸的雪峰响起 圣洁的雪花听得入迷 慈爱可亲的声音 真切地指示我 无尽烦恼的人世光阴 77 我的心房被物质负累 我的大脑被欲望折磨 为了那称为名和利 这么多年来的我 竟不闻 大自然的悦耳音韵 丢失了 多少欢乐的良辰 78 我漫步行动的河滩 我遍游思想的山谷 我踏破情欲的泡沫 我尝尽唯美的食物 我阅透人世的华美 却享受不到 阳光的欢乐 79 是的，我不理解欲望 是的，我不习惯麻木 在慈悲和贪婪的角逐中 我突然看见 状如兰花的手指 叩响虚空的洪钟 80 爬上海岸 顺着兰花的芳香 重新整装 开始人间的旅程 寥廓的世界挣扎着 我曾经的面孔 81 经轮在缓缓转动 梵呗的洪音响起 色彩斑斓的泡沫 开始沉入海底 苦痛的血衣 终于慢慢褪去 雪山的阳光下 我们快乐沐浴着风光 82 我静卧于 青青的山峦 我寄身于 悠悠的山谷 我漫步于 清脆的小溪 感受时空的脉脉柔情 倾听万物密授天机 83 不清楚痛苦烦恼的根源 真心诚意的爱怎么奉献 生死轮回不论场地 时时在进行精彩的演出 84 梵音自西方而来 在我的头上 云雾之端 永放无量的光明 无上的甘露 85 历史总是空怀希望 激情、欢乐和痛苦 填补人心无底的欲望 总总甜蜜而忧伤的病症 在等待 了无空色的智慧开口 86 我把我诸世以来的幻影 不可说的欲望 放进了太一的 虚空 幽禁岁月 然后把我的慈爱 放进六龙奔腾的马车 神游时空 87 我一半凭借着海洋 一半向往着天空 历经千百万年的劫数 终于望见了 这大无量大光明的世界 这无忧无怖的慈悲家园 88 什么事物？ 才是人类欢乐的源泉？ 金钱？ 权势？ 美色？ 或对他人的漠视？ 或对众生的慈爱？ 89 最真挚的笑容里 常常有着 痛苦的杂揉 最激动的音乐中 也常常浸透 淡淡的哀愁 90 震动人心的 歌声响起 繁重的头颅 顺着威力无穷的节奏 向西方，仰望 有温暖的天空 金色的田野 和谐的圣殿 91 走过无边的 木叶萧萧 残日里 那冰冷的精灵 引领我 离开 这个苍白的地方 92 云雾深沉的大海里 有波涛汹涌 浪潮滔天 在我的头顶上 有金色光明 迷沉得救的灵魂 93 因为无边的 奇奇怪怪的 妄想 我们的心灵 在怎样的 苦闷中 干枯 殆尽 94 来到悲苦的人间 我唯一渴求的 是走向纯粹的 意志 走向宁静的 极乐 95 我听见雪之上 有狮子吼 我听见心灵上 有寒冬冰融的清脆 96 白云之外 听见 神圣的梵唱 心如初生的太阳 寸草不生的荒原 在刹那复苏 97 贪嗔痴慢疑 寄居肉身 失去欢乐的地方 谁在寻找 昨日的 悲伤 98 爱会怎么样 不爱会怎么样 幸福会怎么样 不幸福又会怎么样 都不会怎么样 因为，因是什么样 果就会什么样 99 迅猛的苍鹰 在头顶尖利鸣叫 波动的迷雾中 在雪峰顶 闪耀 层层洁白的光明 100 聪明人的审视 庸俗者的讥讽 狂热者的赞美 或颂歌 不过是 历史的 一缕青烟 101 那些疯狂的年华 那些昙花一现的快乐 已使我感到沉重 在这沉重中 我感到悲哀 忧患和不安 102 自由无上的 光明智慧 引导我 走上殊胜的 道路，去唤醒 沉睡 多劫的迷茫心灵 103 每当我走在 喧嚣的都市大街上 每当我走进 唱经不断地大道场 每当我坐在 那些狂热教徒的中间 我就会 沉浸于苦痛 104 黑夜的天空 没有一片云 碧蓝的黑 像刚染好的布 缀满星星 一样的宝石 许多的屋子 沉入黑暗 人们安静地 进入了 各自的梦乡 105 欢乐的喧嚣 为什么 哑默了 天边滚来的 梵音 朝霞升起的时候 放出无差别的 无量光明 106 阳光照在山上 阳光照着河流上 阳光照得房屋上 阳光铺满世界的时候 阳光普照的生命 已经是阳光的 生命 阳光却已经 不再是阳光 107 太阳温暖 所有的 生命 所有的 生命 在阳光下 都融入了 生的 欢喜 108 万物蕴涵着 无尽的 不可说的奥秘 世界在 地水风火的因缘中 凝聚出 生命的轮回 色即是空后记： 这一组诗，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诗，姑且暂时叫诗吧。她是农历二零零七年的九月十九到安顺华严洞妙法禅寺参加观音诞辰，受上师点化，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在读经过程中瞬间冒出来的句子。在我过往的人生中，常常陷入思考人生究竟意义虚无空间，我从哪里来？来干什么？要到哪里去？每每想到这些个问题，思想有时候是很迷茫的，但有时候也是感到是很真实，以至于思想的矛盾和困苦常常搅得内心得不到安宁。直到静下心来专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后，才找到了心灵的归属。 农历二零零九年二月十九日谨记 2019年5月再次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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