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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百年孤独”:朋友圈3000人,你能说得上话的有几个?

 醉里且笑 2020-07-28

“世上的人遍地都是,说得着的人千里难寻……

人和人怎么都说不上话,能说到一块儿去的人,又不能够在一起。

人总是难找到能说上话的人,你想和别人说,别人却不一定想和你说。

即使遇到了能说上话的,要么会离开,要么后来变得说不上话了,要么属于了别人。”

这段话大家听着是不是很有感触和共鸣?

这段话来自刘震云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书的主题就是一个人想要找到另一个人说上一句知心话

刘震云认为这是他写的最好的书,是他自个儿愿意送人的一本书。外界评论这是刘震云“迄今最成熟、最大气”之作,并冠之以“中国版的《百年孤独》”。

2011年,《一句顶一万句》获得了第八届矛盾文学奖。

刘震云曾说过,精神痛苦和对交流的渴求不属于知识分子的专利,《一句顶一万句》写的孤独不是知识分子的那种孤独,而是苍茫大地上几千年来所有中国人的孤独。

小说里,洋洋洒洒100多个人物,绝大部分都是社会底层普通人,他们是做豆腐的、剃头匠、杀猪的、打铁的、贩驴的、赶车的、私塾老师、卖火烧的、卖馒头的、弹棉花的、卖首饰的、卖胡辣汤的、喊丧的、染布的……

各行各业,每个人都渺小如蚍蜉,但是每个人都在思索生命,思索自我,每一个都渴望倾诉,也渴望被理解

书中,刘震云喜好用“(某件事)不是因为......,也不是因为......,而是因为......”的句式,絮絮叨叨、绕来绕去的车轱辘话里,全是鸡零狗碎的日常,却写出了百年孤独的大格局。

1

无非是找个说得上话的人

小说分两部分,以“出延津记”和“回延津记”分别讲述了杨百顺和牛爱国祖孙两代的流浪经历,他们跋山涉水到千里之外、历经漂泊与辛苦,只为了寻找一位愿意倾听、劝慰或是出主意的朋友

故事发生在河南延津——刘震云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他大部分小说的故事发生地。

杨百顺是卖豆腐的老杨的儿子,杨百顺和自己的亲爹没话说,对磨豆腐更没有兴趣,他从小就崇拜邻村会喊丧的罗长礼,因为万般孤独的世界里,喊丧制造出的热闹与声响能打破这种孤寂,让郁积在心中情绪得以释放,精神得到自由。

《一句顶一万句》上部曾被改编成电视剧《为了一句话》,辛柏青饰演杨百顺。

 16岁,杨百顺离家出走,为了生存,他先后做过杀猪、挑水、扛包、破竹、种菜等活计,甚至为了谋生,信了主,拜意大利牧师老詹为师。老詹把杨百顺的名字改成杨摩西,想借这个名字,像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一样,能把深渊中的延津人,带出苦海。

但是信主养活不了自己,杨摩西之后倒插门“嫁”给了馒头铺的寡妇吴香香,改名吴摩西。

在外流浪奔波这几年,吴摩西没有信仰,也没有这辈子一定要去做的事情,不停地被命运推着往前走。有一点不变的是,这些年来,他的内心始终是孤独郁闷的。

在染坊挑水时,掌柜养了只猴子,杨百顺发现没有说得上话的人,但是和猴子特别处得来,一来二去就把猴子当成了知己。有一次,他好心给猴子解开绳索,结果猴子“背叛”他而逃。

吴摩西和吴香香结婚后也无话可说。但是他和吴香香五岁的女儿巧玲倒是说到了一起。巧玲与吴香香顶嘴,与吴摩西不顶嘴。可以说,巧玲就是吴摩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知己。

朱媛媛(右二)饰演吴香香

后来,吴香香和邻居老高偷情、私奔。吴摩西本来并不在意,但是迫于吴香香家人的压力,他只得带着巧玲去寻人,结果路上又把巧玲丢了。

吴摩西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没有一步不坎坷;但所有的坎坷加起来,都比不上巧玲丢了。

在寻找巧玲的过程中,吴摩西在郑州火车站遇见了吴香香和老高,吴摩西顿时起了杀心,但是看见两人亲密恩爱,可吴香香和自己结婚一年多,对自己却粗暴冷酷,从没这么亲热过,他觉得是自己错了,于是放下杀意,出走延津,继续寻找巧玲……

唯一让他恼火的是,一个女人与人通奸,通奸之前,总有一句话打动了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他一辈子没有想出来。

2

一个女人出轨前打动她的那句话

小说下半部《回延津记》的主人公是牛爱国,他是吴摩西养女巧玲的儿子,巧玲经过人贩子三次倒卖后改名曹青娥。牛爱国遇上了和吴摩西同样的问题,牛爱国和庞丽娜结婚前有话说,结婚生了娃就无话说了。

小说下半部被刘震云的女儿刘雨霖改编为电影,毛孩饰演牛爱国。

原来庞丽娜和开照相馆的蒋九好了,好着好着就私奔了。牛爱国一路追踪找过去,准备杀了这俩人。

蒋九的老婆在宾馆逮到了两人,并在房间外等了半天,她跟牛爱国说,“他们一夜说的话,比跟我一年说的话都多”。

被戴了绿帽子满腔愤恨无处发泄,牛爱国跑到千里之外寻找曾经非常要好、无话不说的战友杜青海,但是见了面发现两人再也找不回当初说知心话的感觉了。

李倩与喻恩泰饰演庞丽娜和蒋九。

牛爱国遇到了朋友的妻子章楚红,体会到了能说到一起的感觉,书里这么写:

牛爱国与谁都不能说的话,与章楚红都能说……两人说高兴的事,也说不高兴的事。与别人说话,高兴的事说的高兴,不高兴的事说的败兴;但牛爱国与章楚红在一起,不高兴的事,也能说得高兴……

说完一段,要睡了,一个人说:“咱再说点别的。“

另一个人说:“说点别的就说点别的。”

一个女人与人通奸,通奸之前,总有一句话打动了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吴摩西一辈子没弄明白的那句话,牛爱国体会到了。

牛爱国与孙茜饰演的章楚红能说到一起

章楚红想让牛爱国带她走,但是牛爱国朋友的一番话让他退缩了,大意是现在俩人有话说,但真过起日子,那时候就该说日子了。

后庞丽娜又与姐夫私奔,迫于庞丽娜家人的压力,牛爱国不得不像当年吴摩西一样,出门假找,回到延津。

3

说不出来的苦最苦

出走延津,回到延津,延宕一百年,时代在前进,历史却在轮回。吴摩西与牛爱国看似不同的命运,却有相同的归宿,倾其一生,不过都是在寻找一个能与自己说知心话的人罢了。

书中的吴摩西的父亲老杨何曾不孤独,自认为老马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却不知自己在老马心中什么都不是。

吴摩西少时的私塾先生老汪有一个癖好,每个月两次,爱一个人在野外四处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见人也不打招呼。问起缘由,原来是在“想一个人”,可是又“找不得”。

刘震云在书中写道:

话,一旦成为了人与人唯一沟通的东西,寻找和孤独便伴随一生……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小C捧着书,内心默默用河南腔津津有味了读了两天。读罢,那种深入到骨髓的孤独感如潮水般袭来,甚至有一丝悲凉:当苦闷无法释怀时,你能与谁可说?

打开微信通讯录,好友近3000,但是此刻,你想找个能说话的人却怎么都找不出来,想不出有谁,你可以肆意点击ta的头像,打开对话框,告诉ta,你此刻想和ta说说心里话。

儿时的玩伴、小学中学大学的同学,工作上的同事与朋友,我们认识过很多人,有的萍水相逢十分投机,有的一见如故迅速交好。

伴随着个人的成长与变迁,我们再见道别,好多人虽在同一个城市却从不见面,在同一个朋友圈,却连互相点赞都懒得点。

小C甚至还曾有过同患难共甘苦的人,可是我们再也不说话了。

我们寻寻觅觅去找求得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本质上是寻找自我,通过他们来确认自己存在的价值

看看当下,每一个人都有都在竭尽全力寻找自己的自由与梦想,却找不到出路,在漫漫人生道路上挣扎向前,心灵的疲惫无处释放,想拥有一个心灵和三观契合能交心的的倾谈对象是奢侈。

心灵的壁垒无处不在,世间万般苦,说不出来的苦可真是太苦了。

“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这句话在书中出现过不止一次。

这是吴摩西与牛爱国们面对生活的态度,他们历经磨难,仍然坚持继续活着,这也是几千年来普通中国人对待生活的基本态度:孤独、隐忍地活着,在寻找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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