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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体舜 《人间自有真情在》 那一年，因为三舅哥家三嫂子意外摔倒，导致胳膊骨折，他们家制作平菇的原料，不得不分给我和四舅哥两家。 本来我们三家，每年每家也就制作四千多斤干料的平菇棒。这样一来，我们两家每家都得六七千斤。恰巧那年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们又都不忍心烧掉，善意地送给我家足有一千多斤玉米芯。倘若再加上需要添加的木屑，麦麸，玉米面等辅料，算起来得有一万斤左右。这意外的收获，非但没能让我喜出望外，倒令我忐忑不安。因为装这么多料，还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出菇高潮时，仅凭自己一人一（摩托）车，这销售重任能否胜任，心里实在没底。 好在技术方面我比较在行。在镇香菇厂里干了几年，技术已掌握得比较全面。后来自己搞大棚，蔬菜与平菇兼顾。一个六十多米长的蔬菜大棚，用一堵石墙一分为二，后面走道处只留一扇门，可自由开关，以便控制各自的温湿度。其中蔬菜棚约占四分之三，平菇棚约占四分之一。 根据香菇的配料方法，我对平菇的配料做了大胆改进。经过几年的反复试验，并不断调整配方，平菇子实体的口感已不是问题。凡是吃过的顾客，都普遍认为，我的平菇具有“脆，滑，鲜”的特点。再加上每年只做四千多斤干料的，又是分批制作，因此虽高潮时每天出菇量亦很少超过七十斤。在周围几个乡镇大集销售，有时还供不应求。我从没为销售犯过难。 可如今原料一下子翻了翻，这成倍的产量，只怕在周围乡镇市场上，再也难以轻易消化掉。而要开辟新市场，只有远赴胶南县城附近。路远人生地不熟，一切从头开始，谈何容易？想起来我就有些后怕。可箭在弦上，又怎能不发？ 在漫长而忐忑地等待中，终于迎来了令人喜忧掺半的大丰收！ 那天早晨，满棚平菇遍地开花，令人眼花缭乱。见此情景，我赶紧嘱咐前去帮忙的妻子：要趁早狠采，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七分熟的就得采，以免导致“物丑价廉”的恶性循环，劳民伤财。 就算嫩采，也采了压实的一大驮箩（可分装在车座两侧的连体竹箩）和一大竹筐。少说也得一百三四十斤。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刹（捆扎）好了车。 蔬菜棚那边的五十多个草帘子，还在翘首以待，热切地期盼着我去给它们荡秋千呢！也许有人早已按捺不住：赶紧上集吧！可是“心急喝不得热粘粥”。不行的，不拉草帘子，那四十多米长的蔬菜，就会过着“暗无天日”的黑暗生活。你想，不进行光合作用，哪能正常生长？况且菇棚草帘也得隔一拉一呢！ 等我心急如焚地拉完了六十多个草帘子，已是日上三竿！骑车上路，风风火火一溜烟。赶到胶南附近大集时，早已人山人海。一看时间，都九点半多了！ 此时我才真正体验到：时间就是金钱！一过十二点，再大的集市也会烟消云散。那时还卖给谁呢？而两个多小时要卖掉这一百多斤平菇，是个什么概念？那得卖者手不离秤，买者络绎不绝。这无疑需要一个人来人往的黄金地段。可是，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又哪来现成的黄金地段？一个个难题在我脑海里不断涌现，翻腾。直急得我满头大汗！却仍是束手无策。 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警醒自己：时间是空耗不起的！我猛然醒悟：空耗时间，或是被动地随便找个“驴唇不对马嘴”的边缘地段，都于事无补。面对石壁，瞅一辈子也不会出现一条裂缝，只有勇敢地拿起锤子和凿子，立即付诸行动！ 我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到黄金地段去转转吧，或许能有点希望。这地段，首先货物得不很拥挤，其次摊主得面慈心善，再次最好摊主能是位饱经风霜，体谅晚辈的长者。按照自己编织的美梦，我推着沉重的摩托车，蹒跚在拥挤不堪的黄金地段。一双眼睛恰似一把锐利无比的钩子，在每个摊位上逐一审视搜寻着，这个能让自己得以解脱的梦中人。 也许正应了“苦心人，天不负”这句老话吧，一位六十多岁，满脸慈祥，和蔼可亲的大爷，终于映入我的眼帘！可能是地利的缘故吧，他的有些蔬菜竟已卖完了。我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大胆上前热情地打招呼：“大爷您好，路途遥远，初来乍到，无处安放，望您费心关照。”眼见大爷面露难色，我并不在意，非亲非故，素不相识，完全在意料之中。我决定把粉擦在脸上，把揖作在前面。于是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我连忙附在大爷耳边悄声道：“大爷，只要您提供方便，我不会平白麻烦您的。”紧接着又送给大爷一个甜蜜的微笑。一副令人不忍拒绝的迫切神情。 不知是我的迫切神情，还是近乎乞求的动情央求，抑或是那动人心魄的由衷一笑，反正是真的把大爷给打动了。只见他和蔼地帮我安顿好，笑眯眯地对我说：“年轻人，我也是赶集的，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紧紧抓住老人的手，一时竟不知说啥才好。只觉一股暖流顿时涌遍全身，仿佛是坐在慈父身边才能体验到的那种温暖。 一切安置妥当，我悄悄地把二十元钱塞到大爷手中。大爷见状，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灵机一动，微笑道：“大爷，这儿可是由你们自己付钱买好的固定摊位，没人再来收税。可省下来的税钱，我也不能据为己有啊。光您提供方便就高情难感了”。一席话把大爷逗得眉开眼笑。他微笑着说：“这些东西，他们至多收你五元钱。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放下五元就够了。远路迢迢的，你也不容易。”说着又要把钱送回来。 老人说得没错，跟交税相比，这钱确实能多一点。可是，老人这种“与人方便”的助人美德，又岂是用金钱所能衡量的？我诚恳地说：“大爷，您的深情厚意是无价的，这感激之情，实在难以表达。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千万别嫌弃。”老人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坚持。我也如释重负。 至此，“人和”，“地利”皆已具备。下一步关键就在于如何搞好销售工作了。若是在老家周围，买者早已熟知，回头客自然很多。可如今，面对买主们那一副副生面孔，又无法像卖瓜桃梨枣那样可以当场品尝，该如何是好呢？苦苦思索中，我忽然急中生智，顿时来了灵感！ 都说“货卖一张皮”。由于配料营养丰富，再加上采摘适时，外观总算比较出色。面对那些只因担心内在口感而犹豫不决的人们，我只好和颜悦色地向他们搞起了宣传：“这是根据香菇配方制作的平菇，成本较高，发菌时间长，品质优良，口感很好。老顾客给予的评价是：脆，滑，鲜。欢迎大家品尝。”有人当即质疑：“这个又不能现场品尝，谁知你是否在骗人？”我诚恳地解释着：“倘若这平菇的口感跟别人一样，就算是我骗人。而我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仅会失去你这一个回头客，更会因为你的负面宣传而失去一大片。你想，今后还得常来常往，我敢冒这个险吗？”买主一听，大概也觉得在理，便默不作声地买上了。 俗话说：山东人，一群羊，喜欢跟着别人去学样。这话还真就不假呢。一时间，人们围得水泄通，都想品尝一下这香菇配方的平菇，到底啥滋味。尽管每斤四元的价格有点偏高，可才一个多小时，就快卖完了。最后还有几斤，有人想买，我说不卖了。大爷不解地问：“你这个青年，有要的还不快卖？早卖完早走，免得家里人牵挂。”我感激地微笑着说：“大爷，您光知道卖，还没让您尝尝呢！”目光交汇处，爷俩会心地笑了。 回家的路上，我始终在思索着，倘若自己死板教条，消极被动，世上好人再多，又怎能轻易发现？若是不择地段，随处乱卖，很可能就算三元一斤也卖不掉。二十元与一百多元，多少轻重，不言而喻。而意外收获的友情和亲情，更是无价之宝！这次意外成功，除了自身勇于进取，善于思考之外，与自己事先抱定“敢舍”的决心也是分不开的。 其实，无论干啥，只要人家愿意帮助我们，无论结果如何，都得心怀感恩，知恩图报。遇事求人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懂知恩图报。 “欲伸者先屈，欲飞者先伏”。可以说，“得”往往也是在“舍”中孕育的。 “人间自有真情在”。就看你能否积极主动，怎样抛砖引玉，如何充分挖掘了。因为你帮我助的善举，往往是两颗爱心相互碰撞而发出的耀眼火花。消极“坐等”，何以“花开”？只有真情才能换回真情，唯有真心才能赢得真心。 《感恩岳母》 每每想起与世长辞的岳母，我心里就悲痛不已。岳母虽非亲母，却情深意重，堪比亲母。 我和妻子的婚事，就是由岳母一手促成的。那时我在劝礼联中代课，妻子是一名农村幼儿教师，工资都很微薄。时值弟弟读大学，妹妹读中专。就连全家的顶梁柱——父亲，也是一名收入不高的民办教师。家里的经济状况异常拮据。而岳母却毫不在意，她托我表姐做媒 ，极力促成了我俩的婚事。家里困难，她公开表态：不要彩礼。用她的话说，就是图人不图家。就这样，在岳母的保驾护航下，我俩顺利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当时我既感动又不解，直到婚后才从岳母口中得知：原来岳母的父亲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私塾先生。她从小就受家庭环境的熏陶，崇尚文化，崇拜文化人。后来，只因父亲早逝，家道中落，才嫁给了没啥文化的岳父，致使她终生都不如意。如今，对宝贝女儿的婚事，她自然格外上心。 岳母同我表姐是近邻 ，而我从小就经常到表姐家去。岳母很早就注意到我了，并且还给她留下了“善良本分顺眼”的良好印象。 岳母并不识字。至于她是如何认定我是“文化人”的，说来还有一段小插曲呢。 一九八四年我无缘高考，秋后参加了镇办企业的统一招工考试，我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名列榜首。大红榜就赫然张贴在镇供销社对面的高墙上。恰逢岳母跟表姐一起到供销社买东西，回家时望见一群人正在围观什么。表姐好奇地上前一看，惊喜道：“俺表弟还中，考了个全镇第一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岳母一听心里就乐了。嘿，想不到那本分的孩子还是个文化人呢！这就更增加了她对我的好感。 直到后来，岳母对我俩的婚事也是心满意足。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把闺女嫁给你这样的孩子，我放心。”我也始终感恩岳母的信任和支持，一直尊重岳母，善待妻子。 岳母虽不识字，却识体明理，目光长远，见识非凡。这从她敢于打破常规，大胆支持女儿的婚事上便可见一斑。岳母共有五个子女，我妻子最小，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听说岳父过世时，妻子才十三岁，哥哥们都还没有成家。面对一个困难重重的大家庭，有人曾劝她带着最小的女儿（我妻子）改嫁，家里的愁肠便可眼不见心不烦。 岳母一听就气得泪流满面地说：“哪个孩子不是我的心头肉？就算再难也得有难同当，我决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孩子。”那人眼见自讨没趣，才灰溜溜地走了。 后来岳母以自己的无私大爱，热心助人，光人家感恩戴德甘愿让孩子做她干儿子的就有五家，赢得了众乡亲的高度敬重。更以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帮儿子们成家立业，日后赢得了舅哥们的百般孝顺。 婚后我们先是在老家大沟村居住了七年。这期间每当我们带着儿子俊杰来看望她时，她总会乐得满脸笑成一朵花。每每接过活泼可爱的外孙，她总是眉开眼笑，上下打量，左右端详，亲了又亲。 有一次，她还逗趣地说：“怪不得叫俊杰呢，原来这大外孙长得就是俊啊。” 全家人都被她这断章取义的曲解逗得哈哈大笑，满屋子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声。虽然儿子长得白白净净，帅气十足，而更重要的应是缘于一种强烈的骨肉亲情。正像孩不嫌娘丑，亲人眼里自然出西施。 我们每次回来，岳母总会操持着这边的哥哥嫂子们东置西办，隆重招待。有一次，我由衷劝她：“娘，都是自家人，您不必如此破费。”她却不以为然地笑笑：“那还行？女婿可是上等的贵客啊！再说了，亲闺女就亲女婿，绝对不能马虎。”我深知，言为心声。岳母所要表达的，不光是一种真挚的亲情，更是一种兴奋的心情。既是盛情难却，我也只好顺其自然。 后来，岳母为了外孙（我儿子）上学方便，也为了我们生活便利，在镇驻地六汪村为我们操持了一处房子。让我们从偏远的山村——大沟村搬了过来。两家的房屋一前一后紧挨着，从此我们就生活在她的身边，来往十分方便。那时她真是高兴极了，总是一抬腿就过去了。平日里，一旦谁家做了二样的饭菜，也是互通有无。咀嚼着喷香的饭菜，酝酿着暖心的亲情。大家尽情地享受着这醉人的天伦之乐，沉浸在无尽的幸福中。 有一次，我过去看她。 她一边泡上了家里最好的茶，一边高兴地跟我拉起了家常：“你们搬来就好，你有文化，明事理。就连你哥哥们过年贴门对，也不用再像往常那样，去麻烦人家分辨上下联了。” 岳母说着，脸上满是自豪的微笑。 显然，在她心目中，有文化不光有用场，更是一种至高的荣耀。 顿了顿，她又有些伤感地说：“要是你岳父还在，那该多好啊！他一定会很喜欢你。人就是这样，生死无常啊。”““听说岳父为人厚道，口碑极好，可惜好人不长寿。”望着岳母满脸失落的神情，我不由惋惜道。 “唉，他最疼小嫚（我妻子）了。有一回她牙痛，都十几岁的大孩子了，他却背着满大街溜达。一个不称心，竟被她一口咬在了后背上。 尽管痛得要命，却硬是没舍得动她一指头。” “父爱如山呢！”我动情地说。岳母一时间没再说话。看样子是完全沉浸于对岳父深深的思念之中了。岳父去得早，在那异常艰难的岁月里，岳母独自支撑门户，帮哥哥们成家立业，实在功不可没。 过来一会，岳母又很认真地笑着说：“杰他爸，我想托付你件事。等我百年之后，你找人给我踩穴新地。建好后， 让你哥哥们把你岳父也迁过去。那时家里紧巴，弄得很寒碜。”她见我满脸诧异，又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没事，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你有文化，办事细致，我信得过你。”我一边点着头暗自佩服岳母的深谋远虑，一边回想着岳父那口馒头似的小坟，在拥挤不堪的墓地中，也实在不像个样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细微之处见深情。活着同舟共济，死后不离不弃。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向在村里受人敬重的岳母，谁也没有料到，在她八十多岁的时候，竟会卷入一场邻里纠纷的风波。 那是在一场暴雨过后，住处比较低矮的左邻和右舍（他们的房基都是用土垫起来的），因为泄洪的流向问题而发生了激烈争执。比较强势的左邻说：这水就该从东往西流。说着便用东西把排水沟的东边堵了起来。刚买房入住不久的右邻却说：按照此处的地势和先例，这水一直都是从西往东流的。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本来这事与身处中间且地势较高的岳母家并没啥关系。无论往哪流，都威胁不到自家。可一向耿直的岳母，为了尽快化解矛盾，当着两家人的面，说了一句公道话：“多少年来，都是往东流的。” 其实左邻自己又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想趁机改变现状罢了。却万没料到，半路上会杀出个主持公道的“程咬金”来。一下子被搞得瞠目结舌，败下阵来。 岳母的这句话公道话，彻底惹恼了左邻。从此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还是当年干生产队的时候，左邻的孩子尚小，父母又都忙着挣工分，年迈在家的岳母，主动提出帮他们拉扯孩子。 左邻也因此一直对岳母感恩戴德。岳母自己也认为是他家的功臣。可如今，从昔日的满腔热情到今日的冷若冰霜，八十多岁的岳母自然满腹委屈，难以接受。 果然，岳母一头扎进了这一感情漩涡而不能自拔！一开口说的就是左邻家的事情，而且越说越离谱。我和妻子都暗暗替她担心。 我们当即找了精神科大夫，让她天天服用镇静药。经受过度刺激的神经系统，正像那超过弹性限度的弹簧一样，再也难以恢复原状。虽百般治疗，其精神状况仍时好时坏，大不如前。 有一段时间，村里换自来水管道，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深沟。我再三嘱咐她：“娘，这段时间您千万先别去我家，路上太危险。“岳母答应得很痛快，可忘记得更干净！ 那天早上，我下了夜班，随便吃了点饭，大门一里锁，倒头便睡。入睡不久，忽闻有人在门外“咚咚咚”地敲个不停。我心烦意乱，是谁呢？！ 睡眼惺忪地开门一看，竟是岳母！还没等我开口，她便惊喜地说：“杰他爸，你终于下班了，我都来过好几趟了。早饭还留在锅里呢，快去趁热吃吧。”只觉一股暖流顿时涌遍全身。这便是根深蒂固的亲情啊！早已啥都健忘的岳母，却唯独难忘亲情。我搀扶着岳母，跨过一道道深沟，向家里走去…… 命运之神并未因老人的善良和不幸而对她有所眷顾，正所谓“祸不单行”。才五十多岁的三舅哥，竟被癌症夺走了鲜活的生命！ 孩子无论多大，永远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已是风烛残年的岳母，又怎能经受如此致命的打击呢 ？一番商量之后，我们决定瞒着她，悄无声息地给三舅哥从简发丧。此事临时就这样应付过去了。 可到了过年和岳母生日时，是所有人都必到的，她若问起又该咋办呢？最终大家商量决定，都说出国打工去了。 果然，每到这时，岳母都会紧追三舅哥下落。虽然大家瞒山过海，岳母还是叫着他的乳名，自言自语地数落他：真是个心大的孩子…… 每当此时， 大家心里都酸酸的，谁也不敢作声。 平日里，每当妻子过去看望她，她也总要问个不停。时间久了，妻子都不敢在她面前长待，生怕一时失控而露了马脚。 一晃就是第二年了。那天岳母泪眼婆娑地对我说：“杰他爸，我最信你。你告诉我，你三哥到底哪去了？都一年了。”“娘，三哥仍在日本打工呢，合同还没到期。”“那你抽空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想他了。钱还有多的？ 多少是个头？是认钱不认娘了？”我嘴上应承着，心里却直想哭。明知这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兑现的承诺，却又不得不违心地撒着弥天大谎谎。娘啊，孩儿有多大本领，能让三哥起死回生？“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 为了您的身体，为了让大家能多报答一下您的养育之恩，我甘愿做个不忠的女婿。 大约在三哥去世三年后的一天晚上，大概是自觉病重吧，岳母泪眼模糊地跟我们说：“我不行了，我怕是等不到恁三哥回来了。”到了此时，她心里牵挂的竟然还是未曾谋面的三哥。可怜天下父母心！旁边的妻子闻言，顿时泣不成声：“娘，您很快就会见到三哥的。” 第二天下午，岳母就带着对三哥无尽的牵挂走了。妻子跪在炕上，一边认真地为她穿着送老衣服，一边声泪俱下地说：“娘啊，您梦牵魂绕的三哥早已先您而去。您终于可以见到他了……可在当时，我们谁也不敢跟您说，不是故意骗您，只怕跟您说了，您活不到现在……三年来，我们跟您一样，每念及此就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这是多么残酷的一种煎熬啊！”妻子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弦。大家早已潸然泪下…… 岳母去世后，我按照她生前的遗愿，专门为她请了风水先生， 精选了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好去处。又让舅哥们把岳父的骨灰也迁了过来。并按照先生的嘱咐，在西北方砌了围墙，西面砌了台阶。把她新的家园建设得井井有条。愿一生要强的岳母，能在这静美的环境里得以安息！ 作者简介： 单体舜，笔名自华。国际诗词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祖籍山东省青岛西海岸新区六汪镇大沟村。 《慈母情怀》荣获首届“母爱如水，父爱如山”征文特等奖，《有心甜柿》荣获第二届作家世界杯原创散文大赛金奖。《母爱似海》获“经典杯”华人文学作品大赛二等奖，《捡狼风波》获“经典杯”大赛三等奖。《新年乐事》入编《印象中国年——全国新春主题文学作品选》，并荣获银奖。《难忘的一课》入编《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并荣获三等奖。《暗河》入编《青年作家年鉴》，《寸草心》和《父子情》入编《中国百佳传世散文年鉴》，《香油锅子》和《秋实之美》分别入编2018和2019年度《胶东散文年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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