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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湖夜话]范国强:刍议杂文与散文的“互渗”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范国强,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人,七十年代初始在报刊发表作品,各类散文杂文诗歌论文散见于全国大小报刊,并有多篇在不同层次获奖。出版有个人作品集子八本,并主编《黄石杂文选》《黄石散文选》等数十部专著。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杂文学会副会长,黄石市散文学会主席、杂文学会主席。现于黄石市黄石港区政协主席任上退休。

刍议杂文与散文的“互渗”

作者在黄冈师范学院召开的一次省杂文学会研讨会上发言

湖北省杂文学会2018年的春季研讨会于元月26日在武昌召开,主题为杂文笔法与各类文体的“互渗”,意在通过研讨杂文与各类文体的相互关系,揭示“互渗”“互融”的规律。主持人湖北省杂文学会副会长、华师大的邹建军教授限定了每人的发言时间不得超过十五分钟。这逼着我只得就近砟柴,于是我便想到了与杂文挨得最近的散文。  

杂文与散文的“互渗”源远流长,历史似乎注定了这是一对欢喜冤家。自先秦以降,杂文与散文在各种文体的队伍中一直交替领跑,一说杂文是国文之父,散文小品都应属于杂文的范畴,连诗词歌赋墓志铭之类也概莫能外;一说散文是国文之母,包罗了除小说、诗歌、戏剧、曲艺等以外几乎所有的文体,杂文仅属于散文的一个分支。这两种说法均有史书为证,并非是我的杜撰。  

从广义上来看,杂文和散文的确都曾有过挂帅各种文体的记载。但随着时代的演进,这种划分已越来越不适应各种文体发展的要求,它使得许多文体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甚至于似是而非。由此,杂文和散文似乎都变得谦虚了起来,不再领袖群伦,而仅作为一种文体而独立存在。这下好了,既使它们各自凸显了鲜明的个性,也使它们在比翼双飞中较劲发展成为了可能。  

按照狭义的定义,杂文只是一种带政论性的文体。鲁迅就曾直言杂文是“匕首和投枪”,是“感应的神经,攻守的手足”。按杂文界比较一致的看法,就纯文体的角度而言,杂文应该是也实际上已经成为一种“最具攻击性的文体”,它最集中地体现了现代文学主潮的战斗传统。而散文呢?则仅仅只是一种文章体裁。内涵也仅分为三类,即记叙性散文、抒情性散文和议论性散文。当然也有将三者融为一体的散文。这种狭义定义的好处是既严格捋清了杂文与散文的区别,又明确阐释了杂文与散文的概念。  

按照狭义的定义继续延伸,杂文与散文的关系再不是互相隶属的关系,以往它们曾交替领跑的辉煌已经成为了不可能再复制的历史。杂文与散文的关系已成为一种完全平等的独立文体的关系。当然由于历史渊源的原因,它们之间的关系较之于其它文体之间还是要明显亲近得多。这自然有利于它们互相借鉴,取长补短,互相渗透,彼此融合,实现健康发展的真正双赢。  

其实在中国五千年文化生生不息的传承中,杂文与散文之间的“互渗”是早已存在的,不管是杂文领跑也好,还是散文挂帅也罢,这两种文体的“互渗”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并体现在古今那些大家的作品中。像屈原的《渔父》,宋玉的《对楚王问》,李斯的《谏逐客书》等杂文里就有许多生动形象幽默含蓄的散文特点,而周敦颐的《爱莲说》杂文,则将散文的描写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我们熟悉的近现代作家中,将杂文与散文“互渗”融合的比比皆是。如鲁迅的许多杂文,读来就是一首首语言优美格调高雅的散文诗。柯灵的杂文就有散文式的清丽潇洒,显得摇曳多姿。唐弢的杂文注重比兴手法运用和形象化说理。夏衍的杂文优美洗练,情理交融。聂绀弩的杂文则有诙谐幽默的喜剧色彩。而丰子恺的杂文则别有味道,读来妙趣横生。你可以说它们既是杂文,也是散文。  

从当前中国社会发展的总方向来看,杂文与散文的“互渗”已是一种必然趋势。尤其是在当今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定位在“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时,杂文不可能老是金刚怒目,而散文也不可能老是风花雪月。新的形势必然对与社会发展与时俱进的杂文与散文各自提出新的要求,这也可视为是新的形势对杂文与散文提出的新的任务。  

所谓“互渗”,按词意当然是互相渗透,互相融合。渗透不是侵入,不是占领,更不是取代。而是促使对方更加完善的一种友好交流。“互渗”不是“互掐”,不是以自己的强项和长处去压低和鄙视对方,而是以自己的强项去弥补对方的弱项,以自己的长处去修葺对方的短板。让双方通过“互渗”都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成熟起来。这是“互渗”的好处,亦是“互渗”的目的。  

10有这样一副对联: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拿来比喻杂文与散文,我以为比较贴切。杂文与散文各有各的强项,杂文偏重政治性,散文则偏重生活性;杂文以说理为主,散文则以抒情为重;杂文与时评、小品、思想评论靠近,散文则与诗歌、戏剧、曲艺接邻;杂文多横眉冷对,散文则常温文尔雅;杂文豪放,散文婉约。当然不尽如此,但大致区别应该是这样。  

11对杂文想多说两句,鲁迅时代的杂文,多强调金刚怒目的一面。那是当时社会阶级斗争的需要,杂文自然是投枪匕首及檄文之类的居多。在新时期当然仍需要有投枪匕首及檄文之类的杂文,但新时期毕竟不同于鲁迅时代,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发生变化,更需要有多角度、多层面、多形式、多风格的杂文,这就要求杂文也不应千人一面和千篇一律都呈金刚怒目面相。  

12就杂文来说,“互渗”是为了使杂文多点散文化。杂文更像号角,散文则像牧歌;杂文更像高山,散文则像流水;杂文更像蒺藜,散文则像花卉;杂文更像斗牛,散文则像驯羊。我所比喻的只是它们的表达方式,当然任何比喻都是蹩脚的。杂文散文化只是借鉴散文的某些婉约的表达方式,使杂文少点剑拔弩张,更易为人们接受,杂文的内质自然是不能改变也无须改变的。  

13就散文来讲,“互渗”则是为了使散文多点杂文味。时下的许多散文实际上也已经从风花雪月的单纯个人情怀中逐步走了出来,越来越关注到世界风云变幻和现实社会生活。有些散文明显还从十九世纪的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中吸取了营养。但鉴于散文表达偏柔的一面,的确很有必要借鉴和吸取一点杂文的刚性,多点杂文味的散文无异于强壮了筋骨,也更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14有人可能担心,杂文与散文的“互渗”会不会从根本上动摇杂文与散文各自作为独立文体的基本属性,使之成为类似于植物界里的杂交水稻杂交水果和动物界里的骡子狮虎兽?其实这是没有必要担心的。“互渗”只会带来双方基因的健康与提高。退一步来讲,即使出现了上述现象,也大可不必少见多怪。或许,杂文与散文的强大生命力就在这“苍鹰涅槃”之中。

(2018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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