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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马玉谦的散文《遥远的龙角山(2)龙角山的山与水》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黄石实验高中(现黄石一中)退休教师。退休后开始学习写作,偶有成文,敝帚自珍,自娱自乐。


马玉谦


龙角山的山与水


    龙角山有一条美丽的无名小河,从山上弯弯曲曲地流下来。龙角山的人们没有给她起名字,就叫她“港”。

小港的水清澈见底,在深黄色的圆圆的大石头间绕来绕去,水底是粗粗的黄砂石。水里的鱼儿游过,看得清清楚楚。有一种身体瘦长银白色的小羼子鱼,游动的身姿轻盈欢快;还有一种鱼叫鳑鲏,两寸来长,腹部宽宽的,在水里游动的时候,鱼鳞闪着像彩虹样的光。

在我记事的时候,矿里已经盖起了职工宿舍, 这些职工宿舍都是工人自己修建的,没有一栋楼房,全部是平房。外墙是红砖,内墙是竹篱笆糊上泥巴,再用石灰粉白。这些宿舍分为三个片区,以这条港为界,港北叫做选厂片,港南是叫着新建片和三八片。港北的房子先建起来,一律的红砖小黑瓦;港南的房子是后建起来的,一律的红砖大红瓦。那时候我总是羡慕港南,觉得那些大红瓦的屋顶更排场更洋气。

 虽然矿里已经给每栋职工宿舍安上了自来水管,人们仍然喜欢到港里去洗衣洗菜。早上,女人们提着满篮的青菜,满桶的衣服,见了面互相打着招呼:“到港里洗衣裳去呀?”“是哩。你洗菜去呀?”“是啊,一起走呗。”于是,一路桃红柳緑、欢声笑语向港边流去。

因为地势的原因,矿子弟学校、洗澡堂、电影院……矿里的一切生活服务部门都建在港南。我们住港北的孩子读书后,就会每天好几次走过这条小港。过港的桥是用大石头垒成桥墩,再用大巴钉,把七八根长长的大圆木并排钉在一起,架在桥墩上做成的。桥面有一米多宽,走在上面还是比较平稳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过桥,走到桥中心时,我喜欢停下来在桥上跳几下,桥面就会忽悠忽悠地闪,好玩得很。等桥的闪动结束后,我默默地看着桥下哗哗哗流淌的水,眼光被小河的水牵着,牵到迷蒙的天边。

     有一次我问妈妈港里的水流到哪里去?妈妈告诉我流到大冶湖,然后流到长江,最后流到大海去。那时候我不知道大冶湖在哪儿,更不知道长江和大海在哪儿,只觉得一定很远很远吧。

我是那么执着地爱着这条小港。

春天的早上,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到港边的草丛刺窠里去折断一根小毛竹,然后采摘一种水红色的野蔷薇花,把这些好看的花儿一朵朵插在小毛竹的枝杈上。在窄窄的田埂上,我们举着自己的杰作,像排队一样走过,洒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秋天的傍晚,彩霞为那细长的小木桥镀上一层金辉,港面吹起凉爽的风,小港边的芭茅草摇摇曳曳,仿佛一个童话的世界。

最有意思的是夏天放暑假时,我和三哥一起去抓螃蟹。我们提一只尺来高的小木桶,卷起裤腿,打着赤脚,向港里走去。脚板打在泥地上,啪啪地响,脚板心都是凉凉的,舒服得很。龙角山港里的螃蟹不大,显得特别干净,背上的青色清亮清亮的,肚皮的白色纯白纯白的,前夹子上没有毛,清清爽爽的。它们喜欢躲在石头下,翻开一块石头,下面藏着一只螃蟹,再翻开一块石头,下面藏着两只螃蟹,我和三哥开心死了。一会儿就抓到了小半桶,提回家,妈妈在螃蟹外裹上一点面粉,用油炸一炸,简直美味极了。

龙角山的水美,山也是非常美丽的。有一次在一位教地理的教师同事那儿,看到了一本黄石乡土教材地理课本,读了这本书,才知道龙角朝暾是黄石八景之一。而龙角朝暾不就是龙角山早上的太阳么?如是常常欣慰庆幸,我应该是无数次地沐浴过“龙角朝暾”的光辉吧!

最难以忘记的是“龙角朝暾”普照下的映山红。每年阴历二三月、阳历三四月的时候,龙角山的映山红就轰轰烈烈、竞相开放。晴天的早上,一打开门,只见对面山上的映山红,直接云霞,灿烂如火。

龙角山不仅有美丽的花朵可养眼,更有丰富的果实可充饥。

1959年到1961年三年灾害时期,像母亲给予儿女乳汁一样,龙角山用它满山遍野的野果野菜,慷慨地给我们这些饥饿的儿女以哺养。那时候,上山摘野果采野菜,成了我们龙角山矿许多家庭补充食物不足的一个重要方式。

我们家摘野果采野菜的工作,主要是由我的二哥和三哥承担。春天里,他们到龙角山顶采野韭菜,在山坡上摘蕨菜,在山脚边扯小蒜和蒿子。夏天时,他们就到山上摘乌泡、杨桃、还有野山楂。

乌泡是一种紫红色的有点像草莓味的野果。杨桃有鸭蛋那么大,长着毛乎乎的土黄色外皮,咬一口酸甜酸甜的,晶莹的绿色果肉里有一颗颗如黑芝麻样的小籽粒。90年代初,看见市场上有老板牛皮哄哄地叫卖一种水果,“快来买猕猴桃呀,它是水果之王呀”。我一看,那不就是我们在龙角山吃得都不想吃的杨桃吗。

秋天的野果就更多了,不过哥哥们最喜欢去摘野山楂和野板栗。我和哥哥们学着当地的大冶话,欢欢喜喜地把野山楂叫“麻楂”,把野板栗叫“毛栗子”。

野山楂又酸又甜,野板栗煮熟后又粉又香,都是又充饥又好吃的小零食。最有趣的是加工和分配“麻楂”和“毛栗子”的过程。红彤彤的、像算盘子样的“麻楂”摘回来后,哥哥们一起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就用妈妈上被窝的大针,穿上妈妈纳袜底的白线,把它们一个个穿起来,做成一条条“麻楂”项链,每个人分几条。我学着哥哥们,精心地保存自己的“麻楂”项链,每天只吝啬地吃几颗,尽量地争取多吃几天。

毛球一样的“毛栗子”摘回来,很有些麻烦。但是我们不怕困难,我们齐心协力,用锤子斧头,把它们一个个砸破,剥出像臻子一样大的可爱的“毛栗子”。

 妈妈下班回来把这些“毛栗子”煮熟后,就用喝茶的玻璃杯做分配工具。平平地装一杯,叫着我们一个人的小名;再平平地装一杯,又叫一个人的小名,于是,那个晚上就特别特别温馨……                                                   2020年1月3日

[黄石文坛]马玉谦的散文《遥远的龙角山(1)我是龙角山的女儿》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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