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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母爱 文/李齐军 二十年前，城南的大榆树下（现李三配货站处）发生了一幕不起眼的小事，但使我终生都不敢忘怀…… 那是1994年的春天，我因病下岗，靠妻子卖黄豆芽勉强生活。一双儿女，一个老母，五口之家的生活可谓十分艰辛。正值每家每户都在烀酱豆，准备下酱之际，我在对着我家巷口的大榆树下把家里的黄豆拿出来卖，想多少赚点钱补贴家用。 于是，虬干枯枝大榆树下，倚着一个身披黄色皮袄的我。面前一个鱼鳞铁皮打的圆形洗衣盆，盆里装着大半盆滚圆的黄豆，盆里插着一个半尺长的木棍，上面钉着一块一尺长、半尺宽的纸壳牌子，用毛笔写着“黄豆一元”的字样；小牌后面放着一杆盘秤；盆旁边堆着半麻袋黄豆。我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春天里不是很冷。 由于中午上、下班，来回走的人多，所以不敢离开，等着买卖开张。妻子这时也在张家店那卖黄豆芽，年过古稀的母亲则在家里带她的两个孙子。 我的买卖不是很好，但“有事没事常在行”的道理我是懂的。已过中午一点多钟了，又饥又渴，但也不好扔下小摊回到近在咫尺的家。可此时却看不下书了。于是，我有一搭没一搭，顺着巷口往家里望着，期盼着我妻子早点回来…… 突然，我看到我那70岁的老母亲，穿着一件很大的黄绿色大衣，带着一个黑色毛线帽，左手端着一个大茶缸，右手端着一个碗，步履蹒跚地向我走来… 母亲是一位平凡的人，一生中饱经沧桑。自打伪满国高毕业嫁给了我父亲后，出生于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就历尽苦难。1951年我父亲被所谓的参与“赵高事件”锒铛入狱。母亲因此受到牵连。1952年在泰来第一小学（现在的实验小学）当教师的母亲被“停薪留职”，并取消预备党员资格，被迫成为了一名家庭妇女。从此，她命运多舛，遭受精神、生活双层打击的母亲，硬生生哭瞎了一只眼睛；在三年“挨饿”的年代中，她用瘦弱的身躯、柔弱的肩膀，每天为大户人家挑水挣点零钱，填补家用，硬是把她的脊骨压弯了，她成了罗锅儿。母亲说过，那时给人挑一担水，能挣一分钱，她每天要挑100多担水，用这钱，买最贱的菠菜，叫一家人五口人能勉强果腹…… 我出生于1966年，从来没看到过我母亲美丽的容颜，记忆中的她驼着背、满头白发，并且有一只眼睛是塌陷的。算起来那时她才四十多岁吧！然而母亲却得用父亲每个月48元的收入，养活着一家七口，艰辛与无奈可想而知。 在漫长的坚持与无奈中，我们五个子女相继都成家立业了，生活刚刚才好转。1993年我父亲的去世，她又一次遭受打击，身体每况愈下。生活中她总是想老伴去世了，得靠儿女养活，所以就更是省吃俭用。她和我一起生活，每月我们五个子女都给她生活费，她自己做着吃。现在我又得了一场大病，不能上班，又是负债生活，所以，我照顾母亲不如我大姐，现在想来竟是一个大不孝的儿子吧…… 看着蹒跚而来的母亲，我起身向巷口迎去。从巷口到我家五十多米远，过了道就是大榆树。我穿过道在巷口迎到母亲。她右手端着大茶杯是我父亲留下的是红色理石花外皮，有南泥内胆的水杯，很沉的，里面装着开水，我赶紧接过来：“妈，您咋过来了？这么烫，别烫着您！”母亲说：“都过晌午了，您饿坏了吧！你有病，别硬撑。”我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扶着母亲来到我的小摊前，叫母亲坐在我的小板凳上，把水放地上，又接过母亲手里的饭碗，里面是四块满是油、黑糊糊的馒头片。母亲说：“我使不好你屋的电炒勺。油太热了，煎糊了，你对付吃吧！”我看着母亲亲切的目光，看着碗中的馒头，急忙说：“没事，这么多油，一定香。”母亲说：“快吃，碗底还有一块你姐给我买的午餐肉罐头肉呢！我分了四块，孙子吃了三块，这一块我给你了！”听着这话，我的眼泪下来了，三十岁的人了，还吃母亲的补养品，真是惭愧。“妈，馒头我吃，肉您吃！”我把肉拿出来递给母亲。“齐军，你吃，我看你吃了，我才高兴！”“可我吃不下呀！妈！”“快吃吧，你们都一个月没买肉了。不像我，你大姐不是总给我买吃的吗！快吃，我看着高兴。”望着母亲，我喝了几口水，和着眼泪吃下了那片厚厚的午餐肉… 我家经济条件有所好转时，母亲却走了，竟然没给我太多的尽孝机会。每每想到父亲母亲，我总有很多遗憾，总是在泪水中沉默，沉默中无奈，无奈中感叹，这无奈将伴随我一生，这遗憾我永远无法补救，我深深地体会了固然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含义了；每每想起母亲给我送水，送馒头和罐头肉的情景，就像一幅画，定格在我记忆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温馨…… 作者简介 李齐军，1966年出生于泰来县。高中毕业，下岗工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省、市、县诗词协会会员，黑龙江省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泰来县域文化调研基地主任，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泰来县作家协会主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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