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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父亲的钩担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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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作者 |  李玉刚

自从父亲那年做过手术之后,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
    

上个星期天,我带着儿子回老家给父亲送药,偶尔看见了大门后面竖着的钩担,这可是父亲的“专利”啊。当年熠熠生辉的钩担,现在已经在这儿搁置了多年,上面也布满了灰尘。也正是这根钩担,把我带入了无尽的回忆。
    

记得刚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住的是土坯房,房檐下的土墙上钉了一高一低两排木橛,每个木橛上都挂着一样农具。高处挂的都是不常用或者与这个季节无关的农具。当然,低处挂的都是常用的农具了,但用的最多的就数那根钩担了。
    

那根钩担,有五尺来长,中间稍宽,形状稍弯,材质是用韧性较好的木材做成,在长年累月的使用中,被父亲的肩膀打磨得光滑透亮,被父亲的汗水浸泡得黑里透红。钩担两头的铁链叫钩担穗。钩担穗是有五个椭圆形铁环套在一起组成。上面有一个小钩子,可以调节钩担穗的长短度,用来满足不同身高的人使用。
    

那个年代,生活、种地、吃水都离不开钩担这个物件儿。钩担自然而然地扮演着那个社会的重要角色,是每个家里的必备的工具,有的家里甚至有两三根。
    

每天早起或者天快黑的时候,父亲就会赶着去村外的池塘里挑上几担水,供做饭和洗涮用。每每父亲去挑水的时候,我总会跟在后面,去池塘边看挑水队伍那排起长龙的壮观。父亲挑起两只空水桶向池塘走的时候,空水桶在钩担钩上来回晃荡着,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像一曲悠扬的歌声。到了池塘边,父亲按次序排队等候。轮到父亲挑水的时候,他不急不缓的把一只桶的钩子摘下来,双手握着钩担挂着另一只空桶,在水面上轻轻一摆,“咕咚”一声,水桶听话地就钻进了水里,然后父亲握着钩担向上一提,满满的一桶水就露出了水面。如法炮制,父亲把第二只桶打满后,弯腰把钩担轻轻的放到肩上,慢慢站起来,要看一下前后水桶里面的水会不会晃荡着溅出来,才大步流星的往回走。回来的时候,钩担的两端被重重的水桶牵制着,随着父亲的步伐一颤一颤的,钩担也就由“吱扭吱扭”的声音变成了“吱呀吱呀”的声音,甚是好听。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我们村里的土地,百分之七十以上是山坡地,有许多“长条形”的地块,简直就是“挂”在了半山腰上。小推车很难推进地里,所以这根钩担和父亲便成了秋天的主角。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紫薇薇的。我和母亲把红薯拾满篮子,父亲挑起两篮子红薯,翻沟过壑一路小跑往家里送,路上走累了从不放下钩担休息,而是将钩担从左肩移到右肩,从右肩换到左肩,钩担依然颤悠悠地“吱呀吱呀”叫着。记得当时我问父亲这一担红薯有多沉,父亲告诉我有一百三十多斤,那时也不知道一百三十斤是什么概念,只知道很沉很沉。
    

我学用钩担时也记不清多大年龄了,反正记得有一次很狼狈。那还是放暑假的时候,父亲用黑色的塑料桶掏了两桶大粪,让我跟着一块儿去灌溉白菜。走到半路,我对父亲说:“让我来挑吧。”父亲停下来,微笑着把钩担递给我。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钩担放在肩上,慢慢地站起来,刚开始感觉还行,可是刚走了没多远,就感觉似千斤重担压在肩上,两只粪桶也开始来回晃荡,我双手抱着钩担,弓着身子,缩着脖子,脸憋得红红的,脚步踉跄着,钩担在肩膀上失去平衡。父亲刚要喊我放下来,突然“咣当”一声,前面的粪桶直接碰到了地上,紧接着钩担就从我的肩上滑了下来,两只粪桶同时一歪撒了一地。这时刚好过来一多嘴的邻居大娘,说道:“还不如你大娘了,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瞬间,说的我无地自容。
    

父亲的身躯就像一座大山,那根钩担就是山下的一棵树。父亲春天挑水种庄稼,夏天挑水抗旱,秋天往家挑成熟的庄稼,冬天往地里挑粪,一年四季与钩担为伴。父亲挑走了一穷二白,挑来了全家的幸福。
    

如今,父亲老了,那根钩担也“无声”地下岗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钩担也渐渐淡出了这个社会的舞台。但是有一根无形的钩担已经落在了我的肩上,我要用这根钩担,一头挑起年迈的父母,一头挑起未成年的儿女,再度挑来幸福的时光。 

                                         -END-

李玉刚   网名果玉居士,林州市人,出生于1974年,高中毕业,潜心向佛,少有文字见诸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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