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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作者 | 郭宝军 “俺家孩儿们过年都回来。”这句话一下午老伴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从中午接到儿女们的电话起，她就满脸堆笑、喜气洋洋。串东家走西邻、上超市、去卫生所、跑加工厂，满庄子有人说话的地方她都去谝。见人就说：“俺家孩儿们过年都回来。”人家一听都笑着说：“哎哟——喏你得——嘞吧，拿回稀罕东西也让我们尝尝。”老伴嘻嘻一笑说：“中——中——可中昂！” 擦黑儿回到家，她进门就嚷：“你整嘞些啥，孩哟都过年回来嘞，还光顾嘞瞧你喏烂书嘞......”嘟嘟囔囔一个劲，嚷嘞咱也不敢吭气，赶紧去做饭，瞧捏坐饭桌边想事嘞。 做好饭，给捏端到桌上，捏一边吃一边安排下步工作：“吃过饭，你去街南头文牛家买一斤卤水，我在家簸好豆哦泡上，明天咱先把豆腐做好。” 我说：“才过腊八，做豆腐还不迟。” “你知道啥，一过腊八就是年。今年都回来早，咱得提前准备好。活还多——嘞，孩哟都辛苦工作一年还能等他都回来给你做啊！咱在家闲——嘞。” 你瞧着，不吭气来看中，又叫捏嘟撞嘟撞给了两句。哎，过年嘞，迟早得弄，就听捏安排吧，赶紧哈喽麻罢吃过饭办事去了。 第二天早饭后，活了些麦秸泥，把老锅灶套了套，铁锅洗了个干净，备好了引火柴，搓了两篮咯玉黍骨头哦，然后去加工了豆浆回来。已至中午，午餐高铁时速完成，即刻进入工作状态。一锅做不完，先倒了一锅烧着火，待豆浆烧开后停火，然后把热豆浆倒到缸里，刷净锅再烧第二锅。缸里的热豆浆稍微冷却后端来卤水，我拿起勺子准备点豆腐，却被老伴劈把手夺过勺子说：“我来，让孩子们吃上我亲自点的豆腐。嘿嘿......”还得意的一笑。 “行、行，孩子们回来，我就说是你娘亲自点的豆腐。”说着赶紧躲开烧火去了，也落个清就。 连着做了两锅，甭说，点的还真行！掰一块放嘴里不啧不啧，嫩香嫩香的。 第三天，天一明捏就做好饭催着叮当吃过，接着从东堂屋、西堂屋到小南屋挨着打扫个遍，把床单、枕巾、窗帘等该洗的洗，被子、褥子搭到绳子上晾晒，窗口玻璃擦了个干干净净。刚要停下来歇歇听得手机响，一看是孙子发来的微信视频。 荧屏上迷瞪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愣斜着调皮的小脸蛋、甜甜地喊：“爷爷好，爷爷真好——”哎呀，高兴死了，赶紧递给跑过来的老伴。“奶奶好，奶奶——好想您——”“好、好、好，奶奶也想乖孙子——”老伴边喊边笑着把嘴亲住了荧屏上的孙子，一仰一合的好一阵子。等到停下来荧屏成黑的了，亲走了退出键。 老伴两眼盯着手机屏迷瞪了会忽然说：“几点了，晌午是不就没吃饭。” 我说：“扣吧嘞，光顾嘞忙嘞就忘了。”此时我也觉得肚子饿了，一看表已下午三点半。老伴说：“甭吃了，傍黑一吃吧，快去二楼灌一布袋麦咯串串皮，透两天才能加工嘞。这两天加工的多，后叫挨不着。做完着活唠就得蒸过年馍嘞。”不吃不吃吧，咱甭给捏打别了，不就是坚持两个来钟头也，快去灌吧，捏已经上楼了。 晚上老伴又囔囔了半夜。孙子爱吃水果，外甥爱吃面包，外孙女爱吃巧克力。买上两箱奶，买袋苹果，少弄点瓜子花生米......这零食吧也不能多买，不能拗嘞都光吃零食不吃饭。儿子媳妇、闺女女婿都爱吃肉，多割些肉。明天咱到镇上采购，你后不操任啥心，也好好想想，后叫撂唠啥勒昂！对了，还得加工些小米、玉米糁，除过年喝唠走时让他们拿些。 我早迷糊着了，捏还囔囔嘞没头。 “叫奶奶抱抱——叫姥姥亲亲——一个一个来。” “哎哟——给姥姥塞进嘴里了。着是啥？啥嘞昂——真好吃、真好吃。” 囔嘟囔嘟嘞把我囔嘟醒了，细一听，老伴在说睡话。好像是梦嘞孩子们回来了，拿嘞好吃的，外孙给她塞到嘴里了，还不啧嘴嘞。哼——不叫她，听呗。 “哎哟——你都这会也不中，买整些东西做啥嘞，咱家啥都有，外都喏东西贵死了。” “这是给你爹买嘞皮棉鞋也，着倒要得死他嘞，年个那对就还好哦嘞。” “哟，这是又给娘买嘞新棉袄啊，我试试。” “中、中，看合适，得劲嘞。” “快叫给你爹，让他也来试试。” “咋还不来，去哪了，孩哟都来了你跑勒没有影。嗯——是去茅厕啦不是，就要老茅厕嘞呀——” 嗓门越来越高，我不觉嘞出出出笑了。这一笑把老伴惊醒了，猛一下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快起来去开门，孩哟都回来了。” 哎呀——笑死我了，咧咧叫我笑嘞上不来气了。 她看我大笑不止，暗猛癔症过来了，砰——捣了我一拳，羞涩地说：“俺就是想孩哟都嘞呀。”说罢，也痴痴痴地笑了。 【推荐语】 这是一篇乡土语言浓郁的过年图。 从老伴开始到处谝“俺家孩儿们过年都回家”开始，老两口就开始忙活个不停。为儿子、为儿媳、为孙子、为女儿女婿，唯独没有他们老两口。 人常说，娘在家就在！其实啊，老人什么也不盼，就盼着儿孙不要将他们遗忘！ 在老人眼里，所谓孝顺，不过就是陪他们说说话，买点东西。买什么东西还在其次，给老人个好脸，就是最大的孝顺。这也正是孔子说的“色难”。 要注意一点，乡土语言虽然有特色，但要适可而止。用好了容易出彩，太多了容易让读者摸不着头脑。尤其有些语言，比如“茅厕”本来词典里就是mao si，不必再用不准确的词。文章里改了不少，希望作者用心体会。 作为“回家过年”征文，这篇选题角度也很不错。 牢记一点：作为子女，千万不要让老人觉得，孩子回家过年也是一种骄傲！尤其不能把陪老人当成一种施舍。——这种喜悦中透出的心酸，为儿女者，当戒！即便在忙，若有抵触，想想娘养儿！ ——大爱无痕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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