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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张爱芳丨相见时难别亦难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原创首发】作者  |  张爱芳 (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姐因同学聚会今年清明节放假回来了,感觉话还都在肚子里没有来得及说,马上就要分别,心里多少藏了伤感和遗憾。

姐从小和我相依为命,虽然小时候常有打架生气之现象发生,但骨子里的亲情,再怎么打也是改变不了的。记得小时候最厉害的一次,我们两个在家,秋天,院子里堆满了没撕皮的玉米穗子,父亲去地的时候给我们布置了任务,让撕到什么地方,大致给我们划了个道道。

大人一走,我们像没王疯一样耍开来,叫了小伙伴们玩开了老师教学生上课的游戏,几个小伙伴很听话的板着板凳听我“讲课”,我也很受用我这个“老师”角色,不知不觉已至中午,才猛然想起父亲布置的任务,于是赶紧招呼学生和我们一起撕玉米皮,可是再怎么也完不成啊,于是姐俩吵了起来,一看情况不妙,小伙伴们作鸟兽散,只剩我俩越吵越厉害,姐一把揪开我就把我扔出去好远,差点碰到院子中间的石桌子角上,那会儿觉得姐姐真狠心啊!暗暗发誓大了一定要还了她!

不过自那以后,自己再不敢跟她武斗,最多就是生气了不叫她姐姐,歇斯底里地连名带姓直呼其名,以示愤恨!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爷爷看错了表,叫开睡意朦胧的我们一起去上学。学校离我们家不近,我们一起走过阴森森的桥南头,四处一片寂静,月光昏暗,古老的大桥下淅河水流的潺潺之声清晰地飘进了耳膜,愈发紧张了我们的每一根神经。两个人的手越拉越紧,脚步越来越快,合涧街上也是空无一人,偶尔一声猫叫狗吠,才会觉出一丝生气儿来。那时候没有路灯,眼睛从出门后不久也便适应了夜的黑,虽然没有猫头鹰眼睛的敏锐,但路上的坑坑洼洼还是看得出大致,就这样摸索到联中,大门紧闭,门里的灯倒是亮着,于是我们就敲门,敲了几声没开,就拍,拍很久也没有人来开,于是就往回走,想到是不是来早了,回家太远,还是找个就近的同学家凑合会儿吧,这夜深人静的,在外面呆着也实在有点胆怯。

于是我们就去乡政府那,敲门也是没人理,又冷又困,两个人坐在别人家的门墩上,用门帘卷住身体,还是冷,打个瞌睡更冷,也不知道到底几点了,坐半天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往家走去。

到家后推开门逮开灯,一看客厅里的表,才一点十分,心里那个委屈啊,眼泪刷刷地就掉了下来,爷爷听到响动,又看了看表,既愧疚又心疼地嘱咐我们赶紧再去睡会吧!

姐的成绩自小到大一直名列前茅,很顺利地考上了林县一中,父亲说家里压力太大,负担不起你们两个都上学,你上你姐就别上了,你姐上你就别上了,看着父亲脸上日益增多的皱纹,想想父亲的不易,再想想姐姐考上一中的不易,我毅然决然地对父亲说,我不上了让姐上!

老师听着我懂事的诉说,惋惜地对我说:“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条条大路通罗马,别灰心,你喜欢文学作文也好,千万别放弃!”老师虽然很想帮我继续学业,但无奈也无能为力,只得激励我,并且赠送我书籍和衣物以示慰籍。

于是十七岁的我就去打工,挣下的工钱偷偷体己几个,大部分都交给家里。

偶尔有机会去一中看姐姐,姐姐欣喜若狂,带我去看她们的宿舍看她们的教室看她们的操场,我好羡慕啊,好羡慕有书读有学上的莘莘学子!看下了夜自习,饿了别人吃馍吃零食,而姐只能开水泡咸菜,我的心酸酸地疼,临走的时候把体己的二十来块偷偷塞给了姐姐。

后来我就长了个心眼,一直想为姐姐偷攒个钱,可工资是透明的,家里都知道,很难,好不容易又攒了二十没地方塞,绞尽脑汁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鞋橱的夹缝里。然后高高兴兴地去上班了,想到又可以让姐吃几顿饱饭了,就无比开心。

可是还是被家里发现了,不但被没收还被严厉批评,说我竟然敢私建小金库。

事后我一直纳闷,怎么可能被发现呢?那么秘密的地方。到现在我都没弄清。

姐考上了大学,奶奶把鸡蛋攒下来一个也舍不得吃,去送给村里的能人让给姐姐找工作。通知下来的时候告诉了在县城工作的我(姐姐在安阳上临时班),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让明天必须报道,情况紧急。于是从来没有去过安阳的我,就一个人急急慌慌去了,按照提供给我的地址,我总算七拐八拐找到了从没见过的邻居大爷,去他家借了自行车,通过他知道了姐打工的地方,当黑夜我找了好几条街道终于站在了姐姐面前,姐姐惊得目瞪口呆。

我攒钱买了一间房,想象着这就是我们姐妹落脚的地方,是我们可以相聚在一起的天堂。

姐也在厂里分了一间房,于是我们几个欢喜雀跃,这样林县安阳都有了属于我们的家。

姐带我去北大街,第一次吃了肉夹馍,带我去吃安阳扁粉菜,去各个街上看稀罕买物品。闲暇的时候,想姐了我就到安阳住几天,姐上班我就骑车一个人转遍了安阳的大街小巷。

姐给我讲厂里的人和事,给我做各种各样的小吃,姐买了缝纫机,幻想和母亲一样,能够给我们几个做新衣裳。

姐结婚了,我也结婚了,妹也结婚了。

各自成家,各种各样的忙,虽然只有百里之隔,但聚少离多。

姐全家定居北京,一切安好,只是姐妹们相见次数越来越少,空间的距离隔阻了亲情。

姐晕车,严重时第二天坐车头天就开始晕,再者特别注重孩子学业,一日不缀,任何意义的事都不及孩子的学业大,正是这样一种注重和培养,造就了外甥这个北大高材生,于是姐的十几年不回家也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两年姐总算有了回家的时间,但每次都行色匆匆,不是工作就是家事,总是得提前回去。

我在脑子里排列好的家常便饭,还没有一一做来,姐就得匆匆而去;攒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一一诉说,姐就得说分别;策划好的旅游景点,还没去几个,姐就得收拾行装随时告别……

相见时难别亦难,原来姐妹一场也就小时候依偎在一起的时光短暂而快乐,长大成人,每一次相聚都是盼望已久,每一次离别都是泪眼婆娑。

姐将坐上回程的高铁,我的内心却有太多的舍不得,一直以为姐永远是我的姐姐,我可以任意摆布亲昵的姐姐,却原来是别人家的人,身不由己必须顾及,妹是亲戚,时来站去,想亲密都难。

曹磊的《车站》此刻响彻耳边,悠扬悲伤的旋律悸动人心。“火车已经进车站,我的心里涌悲伤……”



张爱芳   女,林州人,从小喜爱写作。

©原创作品      作者授权发布     部分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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