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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吕安太丨故乡河沟的芦苇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原创首发】作者  | 吕安太(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在起灯山下,有一个美丽的山村,那就是我的故乡。

故乡在林州是一个大村,由上西坡、底西坡和木纂三个自然村组成。

上西坡与底西坡,中间隔着一条沟;底西坡与木纂,之间横着一条路。

晋南工作生活40余年,但我常常想念我远在豫北的故乡。

生我养我的故乡啊,你像“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诗句那样,给我留下了如梦泡影般的记忆,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

小南坡的酸枣,白里透红,一串串,一丛丛,酸甜可口,酸甜适度,酸中带甜,甜里带酸。

石灰山的野花,灿若群星,密布在没过膝盖的绿草之中,风动草动,花动心动,清新的芳香飘荡起来,让人陶醉。

起灯山的刺柏,郁郁葱葱,满目萧然,像一个个放哨的钢铁战士,保卫着山下的村民。

凹夹山山脚下的苹果,鲜艳透红,又脆又红,像大姑娘的脸蛋;

村外的池塘、水库,清澈见底,仿佛一面大镜子,又像一颗蓝宝石镶嵌在大地上。

然而,几十年来尤其令我梦牵魂绕,在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上西坡与底西坡两村之间夹着的那沟芦苇。

芦苇,看似不起眼,但它朴实无华,心如止水,从村南到村北,沟虽不宽,却有二里之长,河沟就像被一条绿色的地毯覆盖着,碧生生,绿油油。春风来了,它迎风摇曳多姿,质朴无华野趣,就像小姑娘飘扬着修长青玉似的秀发,拂过我的心田。从高处看那一沟青芦苇,犹如扭秧歌大嫂腰间的绿丝带,横亘在两村之间,给故乡平添了几分恬静和飘逸。

河沟的芦苇,不是天生的,是“修沟造地”运动中的产物。上世纪七十年代,大队把坑坑洼洼的沟底,让社员们用铁锹平了平,又从柿树地推来好土,垫在上面,从外地买来芦苇根,埋下滋生而成。

每年春天,当春风吹醒河水,融化冰雪,沟边的柳枝就吐出嫩芽,沟里的芦苇也不甘落后,就迫不及待地从未褪尽寒意的泥土里探出尖尖的靛青色的小脑袋,放出青春了。他们与绿柳争春夺绿,几日不见,便会齐刷刷地窜出老高,快活地舒展出它那扁平狭长的叶子。

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小伙伴们最喜欢摘一片芦苇叶子,熟练地卷成小小的哨子,一排十几个人坐在沟两岸的石头上,用芦苇卷成的哨子,吹出悦耳的乐音。大一点儿的孩子,他们已经卷过几年,吹过几年,吹出来的《东方红》、《闪闪的红星》、《朝阳沟》等,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刚学者,只能加劲努力学习,吹出的声音只会“吱吱”地直来直去,有响声,但没有节奏感。

我们还喜欢在芦苇丛中捉迷藏。沟上有两座桥,跨越芦沟。放学后,夕阳西下,我们把书包堆在桥墩上,用石头剪子布,决出找人者,其他人就下到沟里,藏在芦苇中。藏的人到桥东边藏,寻找者,必须面向西边,看着落日,但也有不老实者,会偷偷乜斜几眼,觊觎藏者的位置,很快找出目标。遵守规则的人,找目标是根据声音和芦苇晃动,找到藏者的。一次又一次,我们在沟边、芦苇丛中,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月亮升天,大地如银,我们才兴高采烈地背着书包分道回家。

啊,故乡沟里的芦苇!因为你给过我不少童年的快乐。所以我一直对你怀有一种特殊的亲切之感。每每想起你,我就会沉浸在回忆之中……

每年到了九月,芦花毛由白逐渐变成花紫色,村里的婆娘们就会偷偷地下到沟里,挑出不成材,细小的芦苇,剪上二三十根,回到家里,用麻绳绑成扫帚打扫屋里屋外的尘土,这比竹扫帚好使的多。

到了十一月,芦苇成熟了,逐渐褪去了青衣,成了土黄色的干芦苇,我们小孩子也长了一截,我们就模仿笛子的样子,在竹子上烫了八个孔,做成了“土笛子”。开始,没有苇膜,我们吹笛子用纸糊住膜孔,吹起来“四不象”。有了芦苇后,我们就把芦苇小心翼翼地扒开,撕出芦苇的内膜,用唾沫粘在膜孔上,笛子吹出的声音,就犹如翠鸟弹水,黄莺吟鸣,给人一种感染之力。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沟里的芦苇越长越多,已长满一沟。为增加效益,大队就从周口请来一个师傅,教授村民编制席子。

村里人把芦苇割倒,一捆一捆地拉到剧院(剧院是简易的,有舞台,但院内没座位,空间很大),然后用石磙把芦苇碾扁,再把芦苇批成细条条,分类后,就在地下打上桩,拉上纬绳,精心地编出了一张张光滑的席子。那时,学校铺床用席子,大队粮库用席子,修渠搭棚用席子,砖瓦窑盖砖坯用席子,等等,都是大队加工出来的,使用方便,不用花钱。

芦苇,也是大伯为我们小辈制作灯笼和风车的主要材料。过年了,大伯对我们说:“小孩腿长,赛过山羊,快去河沟剪几根苇子来,我给你们制作几件好玩的玩具呀!”我们紧跑几步,到达河沟,挑粗芦苇割回几根,然后大伯用写对子剩下的红绿纸,给我们糊了花花绿绿的灯笼和风车。我们举着灯笼,推着风车,在大街小巷,在十字路口,在晒场上,边跑边喊,玩得痛快酣畅淋漓。用英语说,就是“have a nice time”,痛快的不亚于书法家得到一支好毛笔,文学家听到一段好段子,摄影家获得一台好相机……

芦苇,更是盖房的好材料。那年,我家翻修老宅房子,房顶的苇笆就取自河沟。舅舅在沟里把芦苇割倒,我和母亲、小姨,在岸上用麻绳把苇子编成芦笆。用芦笆盖得房子,冬暖夏凉,住在里面很舒服。

芦苇,对村里人来说,他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多用材料。村民们常把它当作支蔬菜的架杆,挡鸡的篱笆,生活中的席子,晒粮食棉花的苇帘子;把苇子锯成一节一节,还可以做织布用的纡子轴,毛笔的笔套,抽烟用的烟嘴,等等。

芦叶,在嫩绿时,散发着清香的味道,是五月端午节包粽子必不可少的好材料;雪白的苇根,青青的苇叶,直直的苇竿,既可入药,也可食用;散乱的芦苇,还可以当柴烧;烧后的柴灰还是土地的好肥料……

故乡河沟里的芦苇真是一种极其普通但却有极大用途的植物。从它身上,我们不是可以悟到某种有益的启示吗?它那种风格,那种乐于献身的精神,不是很值得我们学习吗?

想起故乡,我就想起了那沟芦苇。

可惜,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邻近河沟的村民,不知珍惜环境,挖了芦根,种上了小菜,再没了成片的芦苇,让我想起它--芦苇,就觉得眼里有泪。

故乡啊,芦苇,我真的很爱你们!

吕安太  芝兰园签约作者

原籍林州木纂村,读书于林州二中,后工作于晋司法系统,喜爱写作。曾有作品见诸于《山西日报》《山西法制报》《黄河晨报》《南湖诗刊》《芝兰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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