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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牛明香丨叔——您别走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原创首发】作者 | 牛明香(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透过泪眼,望着恒温棺,端详着您面带慈祥微笑的遗容,我的脑海尽是和您的点点滴滴——
       

想起三十八年前的正月十六,我同大哥、大嫂、弟弟和侄儿回到爸爸常念叨的老家——河南林县城里王家庄。走过长长的街道,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正吃惊呢,大哥说:“到了。”“这是我们的房子吗?”“不是,是租的。”“啥叫租啊?”“以后讲给你,我们进去把东西放下……”
       

大哥说:“走,认亲去。我告诉你们,老家对长辈的尊称和四川不同,比爸爸年长的叫大爷、大娘。比爸爸年龄小的叫叔叔、婶婶。在这儿有三位叔叔婶婶。咱爸在他们这一辈是老二,要不在四川当年我们的大陆饭馆都叫妈‘二嫂,来碗泡菜’呢。北京的大伯、大妈是牛家的老大……"大哥给我们说着就到了一个门楼前,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独轮车在墙边竖着,我好奇的想:它怎么让人推啊?随后就进入院子,真和四川的房子不同。
     

“明生儿,都回来了吧?”好亲切的声音。

“明香、明会,这是咱叔叔和婶婶。这就是咱爸爸说的当干部的叔叔。”我的心顿时紧张起来,怯怯的看着您。您拍拍我的肩膀说:“像二哥(我爸),也像二姐(我二姑)……”一会儿所有的亲人都来到院子,叔叔婶婶、兄弟姐妹都围着我们嘘寒问暖。那情景和流露出的真情像烙印烙在我内心深处,至今想起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 玉梅、庆平、存英,你们三个和明香都是一样大小,明天我把她送到咱城里学校,你们上学、放学要相跟着,她才回来,语言不通,你们要多看着她点,别让孩儿捣蛋欺负她。”您疼爱的看着我并嘱咐着她们三人。
       
“ 爹,没事,谁敢!让他试试!”说话的是一个梳着俩羊角辫、胖乎乎的女孩,仰着头、握着拳头一步跨到我的前面……她的举动惹得满院笑声……她就是您的女儿牛庆平……  
         
第二天(正月十七),您拉着我和弟弟穿过一条平展且两边是绿油油麦地的小路,您的手热乎乎的,路上您讲着您和爸爸的关系;讲着您和我其它叔叔的名字;讲着我有几个姑姑……我似懂非懂仰头看着您的大耳朵和红红的脸,温柔的话语轻轻进入我的耳膜,从此印在脑海里……
        
“听不懂就问老师,也能让她们姐妹三个帮你问,方言虽难,但你还小,很快就学会了,你大哥、二哥才回来也是听不懂,这不都好了……”正说着就到了学校门口。您拉着我们径直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双手握住您的手:“牛书记,您咋亲自来了,捎个话让学生们带来就中啊!
         
校长带着我走向教室,我回头看着您,心说:叔,您别走……您却招招手“去吧!”我再扭头,只看到您那宽厚的肩膀……
       
黄裱由红到黄燃着,纸灰飘飘悠悠的忽起忽落。我们小字辈还没到齐……
         
大哥出远门,半道返回,双膝跪下磕头,满眼含着泪水,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八零年的腊月……
         


大哥又租了房子,我们结束了在三个叔叔家分住。然而到当年的腊月,房东在万般的解释中让我们腾房,说我们姓牛,后院姓艾,牛吃艾,致使姓艾的生病了。
        
大哥又一次因为八口人的住地愁得睡不了觉……
       
        “明生儿,我给你们找到房子了。我带你去看看。”您面带笑容柔声说道。

“坐,他叔,谢谢你!”妈妈噙着泪水说。

“叔,又让您费心了!”大哥激动地说。
       
叔,我们家每走一步都离不开您的搀扶。
         
当年,我们家吃的商品粮,城里大队不给房基地,爸爸和妈妈万分沮丧:在四川下放农村住的地主房子,头无片瓦可顶,脚无寸土可踩,区上的两层大院子七间楼房被充公,回到老家咋还是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呢?
       
“爸、妈,好消息!好消息!给我们房基地了,我同兴叔找了大队,依秀林(我大嫂)农村户的名誉给的。”大哥跨进门兴冲冲地说道。妈妈破涕而笑说:“娃娃,这辈子都不能忘了你同兴叔的恩德!吃水别忘挖井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叔,我们一家都没忘了您的恩,永远不会忘的!
     
祭拜的人连续不断,黄裱一张张的带去对您的不舍,我们四目相对:叔,您没忘吧?我膝盖上面的疤……
       
我去新华书店买书,回来时,骑着自行车走到邮电局门口,一下子被人撞翻在地,膝盖处的裤子破了,刹车戳破我的膝盖旁边,里面的白肉翻出来了,吓得我哇哇大哭,一下子围来很多人,有人还拉住撞我的人,但他不承认,正在此时,叔,您过来了,您一看,二话没说,一把抱起我:“明香,别哭,走咱去医院。”我爬在您肩上边哭边说:“叔,他撞了我。”那人一见是您的侄女,忙从您怀着接过我放在他的后椅架上。他还说,“老牛,不知道是您侄女。”您教训他,不管谁都不能推卸责任。从医院出来,您带着我,一路给我讲路上要注意安全,多后怕,要是戳破膝盖骨咋办,那可不是一个两元五就能治好的,腿也瘸了。不就成了残疾人了。我搂着您的腰大哭……
             


黄裱燃起落下,带走我的怀念,把遗憾留在我的心间……
        
十几年前十月,当我从安阳六院陪着术后的婆婆回来,弟弟一个电话如同五雷轰顶:二姐,庆平姐不在了,你快来吧。霎时我的喉咙如同横着铁刺,只张嘴发不出音,双腿发颤拖着身体到了您的庆平家。我扑进您怀里:叔,咋办啊!孩子们还那么小!
       
撕心裂肺的疼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您浑身颤料,疼爱的双眼再次落在一双年幼的外孙和外孙女身上,又无奈的凝视住庆平的遗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叔,您坐会……”我在心里埋怨庆平:你好狠心,撇下一对老人和一双幼儿,你……
       
五月二十五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您。
          
我和姐相约去看您,跨进卧室内,我硬生生的杵在门口,双腿即如同灌铅沉重,又如同进了冰冰背凉气浸骨的颤抖……
        
我无法接受才一月多时间,您经历了怎样的病痛折磨,变得我认不得您。
           
您那红润的脸庞哪儿了?您那宽厚的肩膀我看不见了。您蜷缩一团,我呼唤您:叔!叔!您想睁眼看看我……您费了好大劲挑起眼皮……我看着您的眼球,总怕我进不了您的视线,我们彼此模糊地辩认对方,您无力的合上眼皮……我一手搂着您的脖子,一手拥住您的双腿,把您的头轻轻地放在枕头上……
    

   
我的泪水滴在您的脸颊,将您的意识摇醒,回应着我的呼唤………

——  The  End  ——

牛明香    网名日月同辉。女,汉族,出生于1966年,高中毕业,河南省林州市人,全职妈妈,爱好文学,偶有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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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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