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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作者 | 王玉红（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娘，娘，您睁开眼看看我啊，您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呢？咱不是说好的吗？”这是红云，她为什么这么伤心？她为什么说让我看看她？我一直在这儿看着她啊。“哇······哇······”时间回到40多年前，你来到这个穷乡僻壤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小山村，你奶奶和你父亲看看是个女孩，扔下一句“又是一个女娃，连个男的都不会生。”扭头走了，剩下我和你，我用剪刀剪下脐带，把你放在炕上，看着还闭着眼的你，泪流满面，“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剪刀伸向了你，也许你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唉，算了，和我一起受罪吧。你姐姐有心脏病，你长大了，还能帮我干活。”“娘，您在哪儿？娘，您在哪儿呢？我饿，您回来做饭吧，回来吧，娘…”你的哭喊声惊醒了我，我解下了挂在树上的绳子。“我让你打我儿子，我让你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的父亲因我管教小你四岁的弟弟就狠劲儿的打我。我每天在生产队里为了挣工分，扛起男人都扛不动的200斤大麻袋，抡大锤，重活、累活我都干，可家里还是没有吃的，到年底算账，不仅不领钱还欠队里的，活着真是受罪啊。我真想用绳子结束我的生命，你的哭声把我拉了回来。
“娘，我要去乡里上初中，我预选上了。”你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喊着，我也高兴地给你准备铺盖，可家里穷得只能给你做半身的褥子，你说“娘，没关系，我蜷着身子睡。”一连几个晚上，村里上了岁数的老人轮流来劝我不让你上学，“女孩子上什么学，还不是给婆家养的，家里这么穷，让她早点打工挣钱吧。”我好几次动摇了，但看到你那好学习的经儿，我坚持了下来，让你上初中。“娘，我回来了。”每到星期六我都会站在村口等你，远远的你就喊“娘，我回来了。”我说，“你看见我在等你啦？”你说“没有，但我知道娘最疼我，一定盼着我回来。”是啊，我确实盼你回来，回来了你就能替我做活，但又怕你回来，每星期的伙食费5块钱，我去哪儿找啊。“娘，我考上了，以后再也不用借钱让我上学了，学校每月发伙食费。”你拿着师范录取通知书高兴的喊着。看着你高兴的样子，我想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整个暑假你都和我一起去地间谷苗、除草、给玉米施肥，胳膊被玉米叶拉得一道一道的，你说多帮我做点，开学后就做不了了。每到假期回家，你总是用省下的粮票买一书包馒头背回家，还笑嘻嘻地说“同学们管我叫背馒头的姑娘。”可我在偷偷的摸眼泪，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上大学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你很苦。“娘，给我找一件姐生前的衣服，看我能不能穿。”云啊，你刚开始参加工作工资少，为了节省，你从来不买菜，都吃家里种的，不管路途遥远，你都背到单位，为了弟弟的学费，你从来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你姐因为生孩子去世，你就穿她的衣服，从小到大你几乎没有穿过新衣服，唯一的一件新衣服是你考上师范的时候给你买的。可你总是说“旧衣服穿着舒服，不扎眼”。谁不愿意穿新衣服啊！
“娘，我回来了，可我什么都没给您拿。”你拿什么呀，咱家现在什么都不缺，何况你背着娃走这么远的路。这是你生了孩子后第一次回娘家。娘知道你苦，婆婆嫌弃咱家穷，经常给你脸色看。你为了家庭和睦，都忍了下来，放假都会抽时间回到家做家务活。记得有一年冬天放假你给婆婆拆洗四条被子，因为天气太冷，你缝了三条，剩下一条你把被面和棉花放在一起，婆婆没看到就打电话骂你，说你偷着给娘家了，你气得手发抖，却说不出话来，你骑上自行车走了10多里路回到家，去储藏间把被面和棉花抱过来放在她面前。这次你真的伤心透了，在你顶着凌冽的寒风骑车回单位的路上，你放声大哭，哭得好几次差点掉路旁的沟里。云啊，生活才开头，磨难还多着呢！还有一年因为调动工作离家较远，也怕新工作单位的人说你们过年都不回家，（婆婆嫌弃你们两口子挣钱少，过年都不让你们回家住，即使年货都是你们买的。）就买了年货回家住，谁知初三刚过，婆婆就撵你们走还说“在家白吃了这几天，走吧。”你又一次哭了，从此你就落下胃痛的毛病，只要一着急，你就双手颤抖，胃部痉挛。云啊，这就是家庭生活，一个个磨难你都得经历，那是财富，它在磨练你，让你明白该如何活着，活着应该把什么放在第一位。“娘，我到省城工作了，我在这儿租了个大房子，您可以来我家住。”娘知道你不容易，为了在婆婆家不受气，你一直在学习，在考试。好不容易能松口气了，怎能去麻烦你呢？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我突然喘不过气来，村里的医生都看过了，不见效，每天就在家坐着，睡觉也坐着睡，因为躺下喘不过气来。你打电话过来，父亲告诉你我病了。第二天你就从省城坐车回来，打出租回到老家，一看我的状况，你就给我收拾东西去了省城，一检查是肺动脉高压引起的心脏病。此后每年冬天我都在你家，看着你每天辅导孩子，做工程设计，做家务，我真不忍心让你照顾，你总是说，“要不是您当年坚决支持我上学，哪有现在的我呀，我应该孝敬您。”
“娘，不用怕，只要有我陪着您，什么病魔都能战胜。”每年两次住院，你都陪着我，有时候你会拿着图纸一边看着输液一边画图纸，我看着不忍心，就恨自己这病拖累了你。你每次都说“趁着您住院，我也休息一下。”记得一次病得厉害，和前几次不一样，我说我觉得不行了，你就说只要我陪着，就一定行。你问过医生之后，用救护车连夜把我送进省城最好的医院，我在重症监护室里面躺着，你一个人在重症监护室外面走道里坐着，等医生叫你的名字。饿了，就让老乡从外面给你买几个烧饼，就着医院的水吃，直到我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有多少次我半夜醒来，都看到你眼角含着泪水。云啊，你真苦啊，娘连累你了！“娘，您睁眼看看我，您为什么不等女儿回来？您不要女儿了吗？说好的一起抗争病魔。”云，你不是去参加合作谈判了吗？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我病了，你把我送到医院，还跪在床上搂着我，让我靠在你怀里减轻我的呼吸困难，你在耳边悄悄的告诉我你要去谈一个大项目，让我等你。哦，我记起来了，我的父亲来叫我，让我和他一起走，去那没有病痛，没有烦恼的地方。你看，全家人都围着我，但我不想和他们说话，他们都不需要我牵挂，可是你，云啊，你让娘最挂心，你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宁肯自己受委屈，云啊，你要对自己好一点，要注意身体，不要像娘一样，干活不惜身体，落下一身病，云啊，你要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把自己从痛苦中释放出来，去过你真正的生活，云啊，我不能让你陪我了，我要走了，那里充满着欢乐，不要伤心，我走了，走了······王玉红 笔名采薇。70年出生，教育工作者，喜欢读书、摄影，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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