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在人间】江万有丨特殊时期的祭奠

逢年过节上坟，都是为了怀念和祭奠先人。全国各地风俗大不相同，就我们林州而言南部和北部都差别不小，如祭品、时节时间、允许上坟的人员等等并不完全一样。

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人民生活水平的显著提高，上坟仪式日趋简单和随意，我见过不少人上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仓促紧迫，上香点纸摆祭品，倒酒倾汤就磕头，前后不到三五分钟时间，甩手扭头就走，好像有什么重大事务要急着去办似的，看不到一点儿凝重和肃穆的样子，流于形式，就生出些许感慨唏嘘。先人故去，古时有守孝丁忧之礼，就是小时候也常见“哭坟”的悲伤情景。但现在不一样了，日子好了，人心浮了。

我和我哥因为特殊的生活经历，对已故母亲的怀念便分外沉重，把给母亲上坟当成了每年中认真对待的大事情。清明节上坟，烧纸和冥币总是多带点儿，觉得母亲在世时省吃简用的钱都供我上了学，哥哥得自己挣钱给自己说个媳妇过日子，一出学就出去打工挣钱了，也算争气给我寻了个吃苦耐劳的好嫂子。母亲过世后，见了嫂子，一般不叫嫂子，会嬉皮笑脸的叫一声“嫂娘”，嫂子就会内心喜欢、表情嗔怒的回一句——没有个正形儿。我脾气倔，母亲在世时老是说我的二脚趾长，长大忘了娘，我不听她的话时，她就会说我不识教调忤逆羔，说长大肯定指不上我。母亲的先见之明在日后也得到了验证。小时候母亲偏心哥，打我骂我的多，没有见过打骂过我哥哥一次，长大后才知道原来哥哥是抱养的，我这个亲娘生的就得是“后娘养”的待遇，这个愤愤不平的心结伴随了我的幼年童年和少年，长大后才感悟到自己是少不更事呀，不懂得母亲的大爱。

往年清明节上坟，摆上供品和点上香再开始点火烧纸，再叫声：娘，来使钱啦。前十年还能做到神情肃穆重复着这一句话，后来这几年稍有变化，边烧纸边给娘汇报一下工作和学习，一般都是说几件重要的事。母亲在世时一直是高兴的时候少，愁眉紧锁的多，有时候就在坟前说几句俏皮话让娘听，如果带着小孩子去，我就让他们唱一首歌或朗诵一首诗，我想象着母亲生前难得看着我读报纸给她听时，绽放出的灿烂笑容。坟前仪式进行大约三十分钟左右，道一声走了，才放心而回。

今年不同，森林防火严查，没有了纸钱可烧，摆上供品后，磕头四个站开就走，未免太简单随意了。我就和我哥提议，站一会儿默哀几分钟吧，我兄弟二人开始伫立母亲坟头，也不好意思太弯腰低头，坟头外几十米的大路上人来人往，怕引起啥误读和好奇。应该是同时想到母亲在我一岁和哥哥 5 岁就守寡熬儿的艰辛生活吧，我和哥哥几乎同时禁不住潸然泪下失声抽噎了好一阵子。哥哥身体不太好，一生已经做过三次手术，年前刚刚去北京又做了一个手术，年龄也近六十了。为缓和气氛，我劝导哥哥，别哭了，今年由于疫情没有媳妇孩子们回来，我就做一首诗献给母亲吧。

母亲已驾仙鹤去，此地空余一荒丘。

仙鹤一去不再返，乡愁绕魂空悠悠。

春晖寸心两相隔，劲风野草数不尽。

日暮乡关何处去，沧溪岸头使人愁。

返身回去的路上，我问哥哥，你听懂我的诗了没有，哥哥淡淡地说，知道，你是仿照唐朝诗人崔颢《黄鹤楼》做的。接着，哥哥低声吟诵：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我问哥哥，你咋也会背这首千古名诗？哥哥说，现在生活好了，文化生活也很丰富，我连着看了几期中国诗词大会，连我家孙子都会背上几百首唐诗哩。你不是写作的料儿，办案累了，读读诗歌，写写心得可以，但不要耽误了你的工作，专心致志地做你的律师业务吧，我心里一热，倒来是长兄若父啊。

——  The  End——

江万有   石板岩镇郭家庄村人，现执业于大沧海律师事务所。律师、建造师、心理咨询师，电子科技大学工程硕士，河南大学法律硕士，在读华中师范大学应用心理硕士研究生。喜爱阅读和旅游，担任林州市多家法律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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