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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府美味之“玉米糁子”

 时光捡漏 2020-08-03


感悟平凡人的生活点滴

你也可以做更出彩的自己


西府美味之“玉米糁子

文 ︱深之海

如果你在宝鸡各县街道游历采访,西府那种美食最为普通黎民所熟知?凤翔人张口就来,豆花泡馍么!岐山人嘴一撇,岐山臊子面,千年美食!陇县人闷声不服气,不停念叨着陇州马蹄酥么….众说纷纭,你一时倒没有了主意。      

在袄(我)看来,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这些美食并无高下之分,都是我西府珍宝,但这些却是细心人精制而成,制作方法讲究,一般人还真做不出地道的美味来,算不上燕落寻常百姓家。虽是美味,也不是人人都爱吃。我上中学那时早上爱吃豆花泡馍,太暖胃,上午第二节课开始我总会东倒西歪打磕睡,老师戏言说“你念经尼玛?”,屡次被罚站背课文,从此我吃豆花泡馍的次数锐减。现在春节回家,一出南关汽车站,我总要先找个馆子,先咥(吃)一大海碗豆花泡馍解解馋再说。    

就普及率而言,玉米糁子一枝野花独领风骚。它是西秦大地最具代表的农家经典美食,几乎人人都吃过,百吃不厌.虽不起眼,却是每家必备,日常食用之精品。平常人家都做的好,老少乡党们也吃的欢!吃的带劲!

生猛的东北人管玉米糁子叫“苞米茬子”,语气中带着一股穷酸味,他们没有我们西府人叫的风雅。玉米原产中美洲,明末传入中华,臆断清代玉米流传到渭水流域,刚开始是个稀罕物,关中先民认为黄金般的玉米颗粒如玉石珍珠一般,于是便将玉米粉碎后的细粒叫“糁子”了,一改读音与“珍”相同,汉语中有“山珍海味”之说,番邦外夷过来的东西,起初稀少即为“珍”,与之相衬,倒也十分贴切。

陕北人说小米饭养活我长大,西府人确实是吃玉米糁子长大的。山南海北各地风俗迥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小时候我婆哄我说,多喝糁子长大个子,此言不假,我有今日之魁梧,全是玉米糁子的功劳。小时我妈妈说多吃瓜瓜(锅巴)会拾钱,我信以为真,嘴总是吃的黑黑的,但从来没有拾过一毛钱,看来还是我婆心疼我。呵呵……        

熬糁子有文武之道的讲究,且听我徐徐道来. 先说稀糁子吧,勤谨的主妇头一晚用水泡胀一小碗黄豆或绿豆。第二天早上洗漱清扫完毕,主妇们便架上柴火烧开半锅清水,豆子下锅煮熟后,顺手将半碗糁子馓入锅中。刚下锅的糁子身重,易沉锅底,这时要用勺不停的搅拌,铁勺触着锅底瓜瓜的响,不然很容易烧糊了,如锅里的汤沸了,转改文火煨之,不一会玉米香气盈人,惹得炕上睡懒觉的碎娃们睁开了惺松的双眼,哭着喊着要喝糁子,哄都哄不下。碎娃清晨清脆开嗓,时哽咽,时高潮,断断续续不停的嘟囔着,直到妈妈将一小碗糁子和勺子塞到他(她)手里,这才归于平静。呵呵….

主妇们估摸糁子快熟了,麻利的切上一盘红萝卜丝,还有一盘烫熟的茄子块、还有一碗冒过开水的四季豆角,有时也整些青菜,有的整些芥末汤汁什么的,每个菜品上加一大勺艳红的秦辣粉,再放上盐醋少许,点上十几滴芝麻香油,最后还在上面搁少许蒜泥或姜末,接着用滚烫的菜子油猛的一呛,那油气吱的一声腾空而起,那浓浓的窜窜香立马便笼罩了整个庭院。揭开后锅,里面捂着几个热馍,软沓沓的,手一捏一个坑。老中医开药方有君、臣、佐、待之分,与此同理,这些软馍和油呛的香菜甘当玉米糁子的仆从了,殷勤的伺候着稀糁子慢慢钻进入人们的肚子里。呵呵……

喝稀糁子是一个集体活动,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小饭桌跟前,夹菜就馍吃的开心,喝糁子的吸呼声此起彼伏,会喝糁子的人有窍门,筷子碗里一搅,顺着碗边一溜,小嘴一撮,吸吼着那糁子就到嘴里了,一点都不烫嘴,不会喝的笨人看别人喝的响,干急没一点办法。小资们一直强调“用餐勿声”,咱没有那么多臭讲究,这时那怕是最矜持的大姑娘也全然不顾颜面了,粉嘴一撅,也喝的滋滋做响,喝的那个酣畅淋漓,正象他们一家人的小日子一样,过的有滋有味!

相对而言,做稠糁子是个力气活,先泡好绿豆或黄豆,在铁老锅里煮熟了,再撒入两大碗糁子,沸了,也以文火煨之,这时平日里阴柔的妇人突然武将起来了,捋起袖子,双手持短粗的擀面杖或短把的勺子便在锅里搅和开了,好象孙悟空用金箍棒搅通天河一样,左搅搅,右搅搅,总想着将那鲤鱼精翻出来不可。锅里的糁子冒着气泡,咕咕作响,那妇人用勺扬起糁子,尝试稠糁子的软硬,软了在里面加些面粉,硬了加一瓢开水稀释一下,总要搅的稀稠合适才好。快盛饭之前,也有的细心妇人的在里面加一些熟花生米、一小把虾仁,再滴几钱西凤酒,有的加入一些红薯块,于蒸气腾腾中,那个香那个鲜美,真是妙不可言!稠糁子的佐菜与稀糁子相同,全是油呛的素菜,一样的香气撩人…..    

吃稠糁子是个体行为,一家人不一定要围桌而坐,每人一碗糁子一碗菜,大家一口菜一口糁子就着吃。老人盘腿坐在火炕上吃,男主人坐在矮凳上吃,孩子坐在门槛上吃,还有人将菜高累在糁子上面,端着一个大老碗蹲在自家大门口的矮石上吃,有人在村道上边走边吃,有人边谝闲传边吃,糁子都糊不住他的嘴……如庙里的十八罗汉一样形态各异,吃相风情万种!

凤翔人将吃稠糁子叫“抹糁子”,在西府方言中,“抹”就清扫、获取的意思,有时想“抹糁子”倒有秦人气吞六国之气势,也有清扫战场的意味,于细微之处见真性情!有个别搡眼(讨厌)的人吃完了,意犹未尽,可惜的还要舔光那碗里的糁子粒,实是一景,强烈鄙视! 呵呵……

老话讲的好,忙时吃稠,闲时吃稀。这几十年不缺粮了,想吃就吃稠,想吃稀就吃稀。现今的故乡人已进入了吃粗粮时代,许多大腹便便的城里人也加入了吃糁子的行列,慢慢的玉米糁子已成为一种绿色健康食品。玉米糁子医疗功效暂且不表,可以看得出,家乡人吃出了健康!也吃出了美丽!也吃出了一张张笑脸!

自古文章总以诗以言情, 临了用几句歪诗结束本文,以感谢上苍对西府人的厚爱恩赐!有诗为证曰:《咏糁子》   渭水北塬禾苗旺,玉米糁子赛岐黄. 借问雍人啥最好?乡下铁锅稀稠汤.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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