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高晗 | 鸡蛋情深

时光捡漏 2020-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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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在家里养了几十只母鸡，母亲每天定时给鸡喂食喝水，每天定时收蛋，隔两天收拾鸡粪，这些全是母亲的活路。养在笼子里的鸡，一排一排的，啄食的时候头全伸出来，各种花色的，深黄色居多，很活泼，等吃饱了它们就乖乖的呆在笼子里了。母亲收蛋每次能收满满的一篮子，三十多个，母亲收蛋时心情是喜悦的，在母亲眼里它就是一个个金蛋蛋。母亲把篮子小心翼翼地放好，准备第二天拿到距家五公里外的县城去卖。卖鸡蛋的钱母亲为家里添置东西和支应一些日常开销。那时鸡蛋在我心里是神圣的，它好像是万能的，能卖钱，能拿它走亲戚，谁生病了每天吃个鸡蛋不久身体就恢复了。当时十岁的我平时没敢想着吃一个，我每年就盼着过生日，因为生日那天母亲肯定会让我吃上一两个鸡蛋的，那天母亲心情好的话，弟妹也可以跟着我沾光，也可以吃点。记得每年我生日那天，母亲给饭勺里先滴上几滴油，油热了母亲就快速往勺子里打散两个鸡蛋，然后捏一丁点儿食盐，用筷子稍微搅动几下，这时香气扑鼻的炒鸡蛋就做好了。我每吃一口都要细细地嚼用心地品味，软软的嫩嫩的香香的，我舍不得咽下去，我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美味佳肴。我每次要留一点给弟妹也尝尝，因为他俩在一旁一直眼巴巴地望着我吃。看着俩小不点吃得跟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也甜甜的。炒鸡蛋的香味让我回味至今，当然还有含辛茹苦的老母亲，往事历历犹在昨日。

也有破例的时候，哪次母亲收蛋时不小心打破了一个鸡蛋，或者偶尔碰破的，母亲就用锅铲从地上把蛋黄铲起来，母亲自己不舍得吃，就炒给我吃。这次一般没有弟妹的份，因为我平时爱干家务，是母亲的得力助手，我吃了母亲高兴。其实最多就一个，不到一个。

我们姊妹三个上学，家里开销大，有段时间，父母手头很紧张，恰这时年近七旬的祖母生病了，没钱买药怎么办？可怜的祖母，把自己平时积攒的几个鸡蛋用手帕包好，装在布袋里，然后拄着拐杖，一双小脚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大队的供销社。供销社距家约三里路，与其说走，不如说是祖母一寸一寸往前挪的。到了柜台边，祖母把鸡蛋从怀里慢慢取出来，双手递给卖货员，说要换点钱。记得当时祖母换了一块多钱，祖母即时就在旁边的医疗站给自己看病买药。后来祖母告诉我，多亏了那几个鸡蛋，她吃了药，病不几天就好了，如果没有那点钱，病情拖下去不但人受罪，而且可能小病被拖成大病。我问钱够不，祖母说一块多钱够了，还剩了一毛多。祖母把剩的一毛多钱很爱惜地又包在她随身的手帕里，装在衣服兜里最牢靠的地方。从那时起我对鸡蛋有了更深的感情。

老屋的二婆身体不舒服了，祖母知道后，手里揣了俩鸡蛋来到二婆床前，把俩鸡蛋细心地塞到妯娌的手里，说让她补补身子，保重好身体。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张老师生病住院了，我们几个小同学每人从家里拿来一颗鸡蛋，装在一个布袋子里，鸡蛋皮颜色都不一样，白皮的红皮的还有花点的。大家换着把布袋抱在怀里，贴近胸口处，另只手把布袋底部托着，唯恐把鸡蛋碰了磕了。大家走了七八里路到了镇上的医院，当我们给老师拿出鸡蛋时老师当时就哭了，是个男老师，二十岁出头，同学们看着老师哭，也跟着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