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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五十七》锅碗瓢盆曲:锅3

 雪儿师太 2020-08-03

  

  题记:时光入春,转瞬草长莺飞多年,今言及故乡之锅碗瓢盆之家常物,不觉有些甚是琐屑,但既然前两文已提及锅1锅2,姑且今晚就简单续叙锅3吧,各位看官且请安坐听之:

  时光本无言,生活相逢篇。故乡灶房间位于最西边且靠近西边墙壁小木窗的那口大朝天锅,左邻东边炒菜的大铁锅,右舍灶台朝西南拐弯处煮饭的铝锅,三者相邻,互不拥挤,但这口大朝天锅却显得极其的巨大,它宽广圆润的锅沿,几乎占据了整个灶台的三分之一,况且由于平时这锅不大用,于是乎每每当若用之来运作时,必定是大事需要它来撑门面,或者有些灶间的事非它莫属,于是乎它平素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神态和坐姿或站立。幼时站在大铁锅边炒菜或恩坛子里舀水,或到碗柜子里拿碗筷时,常不时的习惯瞥它一眼,瞥时的速度相当的快,一般情况下不太停留,不知道是畏惧它深深邃邃的锅底,还是被它巨型的模样所慑服,经过的时候即使走得慢,也从来不敢睁大眼睛看它,或者重重的走发出响声来;于是那些年间,每每看到大人们在这口大朝天锅里操作时,总是带着很敬佩的眼神看着大人,或者心中默默的折服这口大锅的神力。

  当年称之为朝天锅,是我们当地对很大很深的锅的一种方言称呼,其中带着一点惊讶且不可轻看它的意蕴,意蕴中又承载着那么一种庄严之感的钦佩。记忆中记得它所承载的最大的大事,就是每逢过年过节时,大人们在它的肚腹里蒸甜酒的程序,其程序平静而飘着乡村的滋味,一股浓烈的乡愁正儿八经的从这口朝天锅里启程了,然后每家每户又极其浓烈的大声的谈论,问候或自豪着这年关之际的蒸甜酒,或称之为啪甜酒的事宜。过年了,在村子里吃甜酒是一件极大而普遍的幸事,喜事和年事,以至于到现在每逢到了年边的日子,城里都能听到卖甜酒糯米浆的吆喝声,只是近年这吆喝声一年四季都有,不像往年一样只在年边吃甜酒,且那时的甜酒每家每户都亲自用蒸笼蒸,而从来不买来吃。

  那些岁月里,朝天锅与甜酒总是相互默契的把甜酒蒸得很稳妥的。直到长大成年后,我也没有亲自蒸过甜酒,但是儿时常见之,于是乎即使到了如今脑海里还呈现当年大锅里蒸甜酒的蒸笼。蒸甜酒的程序,好像是先用罾子把糯米饭整熟,其间再放些甜酒秧子,据说甜酒秧子是引来甜酒香味的,就好像是那时春节耍龙时的一个节目,每到了正月新结婚或已婚未育的人家,耍龙的花鼓戏唱后,就常在其床上撒些糖果花生红枣等,然后让一个小男孩坐在其新床上,据说这样从此以后这家夫妇就会因此而孕育出儿女来。现在想想虽然这种方法有点不切实际,但它也算是一种美好愿望的喜悦,于是那时整个屋子里的大小的主人,邻居都是开心快乐,带着笑脸,眼睛闪着亮光,仿佛是真的看到了希望,如今模糊的记得这个节目叫“麒麟送子”<大概谐音如此,记不大清楚了>。

  而当蒸笼里的糯米饭和甜酒药子,甜酒药子就是前面提到的甜酒秧子,甜酒药子是故乡对甜酒秧子的方言;当饭和药子彼此相融时,大人们常常将一件很厚的棉袄放在蒸笼上,好像听大人说甜酒娘子怕冷,甜酒娘子是指蒸笼里从饭到甜酒的甜酒半成品。于是乎每每到灶房或者在灶台边烧火时,常仰起头看竖立在朝天锅里的甜酒蒸笼,其实喊它叫蒸笼不妥帖,记得那时称呼之为饭甑子。饭甑子很高,约半米左右的高度,圆筒形的木质器皿,平日里看它闲置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招惹人,可是每每到了蒸甜酒的那些日子里,它的地位一下子就蹭蹭蹭的往上飙:或因其重量,能安稳的座落在朝天锅里;或以其孕育,即将酝酿成香香甜甜的甜酒;或以其沉稳,安如山的姿态里静默如初。那时候看它的状态,老是一连几天都盖着棉袄沉默,于是有时顽皮的几个孩子忍不住用手去掀起饭甑子上的棉袄来,想要看个究竟;可是每每都只能稍微的掀起一点边角之际,而又旋即的把手移开;毕竟大人嘱咐过,若是随便动了这甜酒半成品,而致使甜酒不成样子,大人们肯定不会轻饶,且会一顿棍子炒肉,于是乎孩子们对这蒸甜酒的庞然大物,既不敢看也不敢言,因为看了会破坏甜酒的酝酿;言语不当,吓坏了甜酒娘子,也会招来斥责,于是乎都常常观之若家里的大事,小小的心灵里都在等待甜酒的诞生。

  到了甜酒正式出炉的那一天,大人们极其正经的掀开饭甑上的棉袄,然后用手指蘸点饭甑子里的甜酒,然后用嘴巴轻轻的吮吸,用牙齿慢慢的将甜酒上下磕几下,接着露出笑脸,说:甜酒熟了。于是乎灶房里的大人小孩都笑了,仿佛是遇上了一件等待已久的喜事,在那一刻终于达成了彼此心里的宿愿,等待和彼岸。甜酒做好了,只见它稀稀疏疏的饭粒儿在甜酒水里浸泡着,圆润得很丰盈,说它像浮萍吧,又不极其像,因为浮萍可以到处漂浮,而这甜酒里变成了甜酒的饭粒只可在碗里浮动,且与之相连的甜酒水粘连得很厉害,也许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依相偎,都离不开彼此的今生了;而甜酒水呢,有了甜酒粒粒的依恋,反倒显得有了些羞涩,常躲躲藏藏的不愿直接跑到人家的喉咙,而是躲猫猫般从碗的这边跑到那边,然后再相伴着喝甜酒的人嘴巴里的滋滋声,一起到了这个人心里的闹市区了。说其甜酒,实际上就是米酒,米水,甜酒汁;初看它,开水泡饭一样;但实地里甜酒的颜色稍微有点微黄,甜酒里的汁水均匀而浓淡相宜。

  一般甜酒做成后,有直接喝的,也有煮鸡蛋的,名之曰"甜酒冲蛋”,也有甜酒煮糍粑的。哦说起甜酒煮糍粑,糍粑做成前需要用饭甑子煮熟糯米饭,也是这灶房最大的朝天锅才可蒸熟糯米饭的。甜酒冲蛋一般招待客人用;甜酒煮糍粑,一般家里用之来当饭,将其相融后,放些白糖,甜酒糍粑清晰见底;加红糖,娇媚羞怯如邻家女子;不过甜酒煮糍粑里,也可放些青菜下去,爽口而饱肚子,且相当于天街集市的美味佳肴!而每每到了过小年之际,这口大朝天锅也被大人们拿来点油灯,相传是祭灶神,这一年都清清洁洁的。祭灶神就是晚饭,大人把一个菜碗洗干净,倒扣在大朝天锅的锅底,然后在碗上放些清油,也就是菜籽油,再用一根白色冒着须须的灯芯放油里,接着用火柴点燃其灯芯,一盏闪着橘灯一样的灯盏就做成了;只见它的光在大朝天锅里点着,黄黄的光线不时的传递着一种希望和美好,于是整个灶房里温暖,祥和,以至于这个屋子里的大小人儿在梦里都露着笑容。于是乎整个夜晚都温馨,吉祥,村子里的这缕缕乡愁,在各自家的屋檐下各自守望!

《七绝   忆启蒙锅》
一锅二铝三锅头,栖得厨西把上游.<油>
万水千山归隐燕,些沿云鬓怯乡琉。


  湖南益阳 刘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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