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李兴柏：燕子

龙溪文学驿站 2020-08-04

展开全文

龙溪文学

第 276 期

来稿须知

没在其他微信公众号首发的文字均可。拒接一稿多投!

—

燕子

李兴柏

去年初夏，随文联采风来到辽南，住在山区老乡家，燕子时而低飞，时而高翔，对燕子的感情油然而生，勾起我对老家燕子的回忆。

“几处早莺争暖处，谁家燕子啄新泥。”小的时候，每到春天，燕子总会翻山越岭和大海，不远万里千里，历经千辛万苦飞回故里，那里有它们朝思暮想的家园，还有生活在黑土地上淳朴善良的人们。只见房前的晾衣绳上，土木结构的瓦房上，总有站立和飞翔的燕子唧唧啾啾地叫着。它们起调是呢喃细语两三声，好像是试音，而后渐渐高亢嘹亮起来。

燕子回到“祖传老宅”安营扎寨后，来不及休息，就开始打扫维修巢舍，衔来解冻的春泥和软草，细心修补装饰自己的家，我会从心底叹服它们的劳动力和创造力。它们在半圆形巢里飞出飞入，从门和窗口来回穿梭。这群可爱芳邻，低头觅食，嬉戏欢闹，增添了许多欢乐和情趣。与人们朝夕相处，互相融洽，甚为和谐。

燕子个头较小，其嘴裂宽，方便食虫，翅膀尖而窄长，足爪也很小，便于翻飞。长像可爱，上体蓝黑色，前胸黑褐相间，下体腹部带白色，尾巴分叉像剪刀，喜欢接近人。燕子不仅给我们带来了幸福和吉祥，而且也给我们带来了快乐和希望。

燕子时而在蓝天中箭一般上下翻飞，冲散片片白云，时而栖落屋顶、房脊，四处张望。它们展开双翅，飞出飞入，穿梭于绿野、河边、房舍之间。它们个个亮出花白的肚皮，矫健的身影盘旋在旷野的春天。

燕子在雨中也能放心地飞来飞去，练练翅膀。它的飞行姿势是最漂亮的，俯冲、滑翔、拉升，没有鸟类能和它比美。雨中忽上忽下从头顶飞过，是我的记忆中一道抹不去的风景。

燕子一向与人亲近，有时在庭院里飞得很低，逗得鸡狗兴奋得追逐。后街路边电线上，时常布满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像一串歌唱农村风光的音乐五线谱，它们在弹奏春夏秋欢乐的乐章。

通常燕子在井台边、水渠上、河沿中用喙把泥和好，和成可衔起的程度，再一粒一粒和草茎衔回来，小心翼翼地垒着自己的窝。一对夫妻，每天要各自飞行几百次，相当辛苦。它们以美妙的弧线一闪而入，站在房梁或房檐下，用唾液黏合在一起，大约五六天才能垒成一个碗状、养育后代的精致燕巢。不久，它们就把自己的巢穴建造的舒舒服服。燕巢内铺满垫有细致的杂草、羽毛、棉絮、布屑等，十分光滑，舒适，为生儿育女精心地准备着，享受着宇宙间最值得崇尚的天伦之乐。

在老家的房子上，聪明的燕子共有两处巢穴，分别设在前面的房檐下，和外屋的房笆上。每天的早晨，是燕子的叫声，把我从梦中叫醒，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望着矫健燕子的飞行，看着泥勒的窝，心里有个疑问，这泥做的窝，怎能托得住燕子呢？父亲说，燕子窝还有少量柴草，起着钢筋的作用，与泥巴结合变得坚硬、牢固，尽管外面坑坑洼洼，里面却十分光滑、舒适。看来，燕子还是盖房子、搞装修的能工巧匠。

燕子基本都是在人类房屋里面的屋顶筑巢，很显然这样的地方不会遭受雨淋的，燕子可以长久存在。而且这个位置，还可以防备猫、蛇、鼠、黄鼠狼等扑捉燕子，或者吃它的鸟蛋，可以说是非常理想的筑巢之处。

燕巢筑好后，燕子们不停地鸣叫，像是在欣赏自己的艺术作品和劳动成果。过了一段时日，燕子开始孵卵。卵为乳白色，大约20多天，一个个乳燕破壳而出。乳燕孵出时，父母严禁我们大声喊叫，唯恐惊扰了巢里的乳燕。其实这种担忧是多余的，乳燕一点也不怕人。

在乳燕父母外出觅食时，它们就静静趴在窝里，探出尖尖的小脑袋，嘴边有一圈黄色的乳唇，忽闪着黑豆般眼睛好奇地与我们对视。当乳燕父母出现时，乳燕会伸长长的脖子，张着大嘴大叫起来，等待嘴对嘴喂食。大燕会口对口地把食物放入小燕子嘴里，一次又一次，很是生动有趣。五六月间乳燕长大了，灰白色的幼羽退去，换成乌黑隽逸的华服，赭赤的脖颈，灰白的腹羽，与它们父母长得一模一样。

燕子繁殖结束后，幼燕仍跟随成燕活动，并逐渐集成大群。小燕子翅膀硬了，也自由自在地振翅翱翔了。它们时而翻飞追逐，时而停歇歌唱，时而梳理羽毛，时而拥抱暖阳。它们毫不张扬地飞翔，线条简洁柔和，却不失妩媚，行云流水间尾巴裁剪着微风。

每当燕子翻飞，或蹲伏在晾衣绳时，母亲说“那是和咱家有缘份，说明咱家的风水好，是有福之地，所以燕子才看中了我们家。捅燕窝，打燕子，都会瞎眼晴”。母亲还说:“燕子是吉祥有福的，燕子筑巢，会给房主带来福气，预知人的品性”。从此，我们谁也不敢打燕子，谁也不去欺负小燕子，谁也不敢那高粱秆捅燕窝，爱护这一生灵。

是的，燕子相当挑剔，它不与别的动物共眠，从不随遇而安，不会嫌贫爱富，不会喜新厌旧，不会选择不和谐的家庭，更不会选择没有人居住的房屋。

在闷热的夏季，燕子唧唧啾啾在低空盘旋，预示着大雨将至。人们发现后，纷纷往家里跑，做好防雨工作，如盖酱缸、抱柴火、鸡上架、收衣物，大雨果然紧随其后。精灵的燕子，还是天气预报的专家。

燕子门是不吃落地食儿的，主要吃会飞行的昆虫。它们一边灵巧地飞行着，一边捕食蚊子、苍蝇、蚂蚱等飞行昆虫。因为不吃地里的粮食，所以燕子被人们称为益鸟儿。

雨过天晴后，天色顿时亮堂起来，天边呈现大片大片的黛青色，颇有国画的韵味。一些散云被清风吹着。几只燕子斜飞而来，歇在电线上，婉转呢喃，微风吹过，树叶摆动，丝毫不影响它们悠然唱和的兴致。

燕子是吉祥鸟，它给乡村带来了春天的讯息，给父老乡亲带来欢乐和丰收的期许，因此，人们对燕子就格外关爱。不管燕巢筑在哪里，人们都不会碰，并且对它们也像对待孩童那样小心呵护。

我喜欢倾听燕子呢喃，常常坐在屋檐下，观看老燕子辛苦地叼来虫子，四五只小燕儿整齐地排在窝边，都大张着口，等着妈妈把食物放到口里。这感人的情景，让我很小就懂得了父母哺育儿女的艰辛。

燕子是天地的精灵，更是庄稼的保护神。哪里有虫蛾，哪里就有它们忙碌的身影，哪里的大地，就多了一份绿意和收获。

九月九日重阳节之后，燕子一年一度又飞往南方越冬去了，好像约好似的，一夜之间就飞到南方去了。它们的窝空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第二年春天再飞回来。

燕子秋去春来，不忘旧主，不舍老巢。它们记家，不会飞错地方，在这一点上，人们豢养的鸡鸭猫狗、骡马驴牛都不如它，无愧说燕子是人类最为亲密的朋友。

燕子飞走了，只留下空空的燕窝。母亲说：“来年春天，燕子还会飞回来的，因它是有灵性的”。果然，第二年开春，燕子成群结对又飞回来了。至于每个家燕子掉下的粪，谁也不在乎，乐于清扫，毫无怨言。

有一回，父母下地干活儿，忽然想起窗户关上了，没有留好“绿色通道”，屋里还有一窝嗷嗷待哺的雏燕，燕子夫妻捕食回来，进不了屋会着急的。于是，母亲从地里拔腿就往家跑。进院一看，燕子夫妻果然焦急地在房顶上东瞅西望，上蹿下跳。窗户一开，两只燕子便箭一般冲了进去，给小燕喂食。

燕子与我们家相敬如宾，相处和睦。如下雨后羽毛被淋湿了，它总是在进屋之前先抖动翅膀，将身上的水不带进屋内，这是燕子体谅人的一种表现。

每当朝霞升起或黄昏傍晚时，成百上千的燕子在房前屋后上下翻飞，追逐嬉闹，顷刻间四周就形成一个规模庞大，如潮滚动的燕阵，蔚为壮观。

现在的大城市，到处钢筋水泥，基本看不到燕子。但回想起小时候爱护燕子，还觉得很有意义。

虽然我无法也无力改变这种令人悲哀无奈的现状，可是我还是默默地期盼，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燕子能够自由的生存，快乐地飞翔。

多年来，燕子是让人欢喜和怀恋的鸟儿。人们把燕子视为吉祥物，小心伺候，其乐融融。听到燕子的叫声，看到燕子飞翔，人们的心里会更踏实，安心。（拟发龙溪文学夏季刊）

（校编：）

作者简介

李兴柏，满族，67岁，现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书法家协会会员。1978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散见《鸭绿江》、《河南文学》、《散文选刊》、《散文家》、《光明日报》、《人民政协报》、《中国纪检监察报》、《中国劳动保障报》等上百家报刊。有的作品获奖，有的作品编入作品集，有的作品纳入百度文库。出版个人作品集《从文履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