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曾玉仿：故乡的山茶

龙溪文学驿站 2020-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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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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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山茶

曾玉仿

春看桃，夏赏荷，秋品菊，冬咏梅。如今的人们，无论四季，闲暇之余，总会相邀外出赏花。今年的春天，我们几个同事远赴婺源，去看油菜花，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一片金色灿烂，委实令人陶醉。还有前两年，我们几个发烧友，专程去了洛阳、荷泽，实地目睹国色天香牡丹花，面对雍容华贵的花姿，拍下许多珍贵的镜头，收获颇丰，不虚此行。暑往春来，年复一年。虽然赏花无数，阅尽人间春色，但在我的心灵印记中，最美的花姿，最香的花朵，依然是故乡的山茶花。

记忆中的故乡，山村四季斑斓，色彩多姿多彩。乡间春日，田园秋色，总是四季争艳，芳香而醉人；……春天里，村舍四周，地头村尾，桃红李白；田野上，紫云英花万紫千红；山坡上，杜鹃花开，映山红遍。夏日里，油桐花开，犹如漫天飘雪，点缀山坳；山稔花儿，簇拥山岭，胜似春色烂漫。秋天，残荷花老，芙蓉盛开，沐浴晨露，迎风招展，犹如南国牡丹，争妍秋色。初冬，霜色浓重，山野一片萧瑟，惟有那醉人的山茶花，伴着红枫灼灼，在山里装扮着冬天的灿烂。山茶花绽放，是故乡秋日里最亮丽的景色。

在河源市区客家文化公园里，有一片“世客林”，是世界客属恳亲大会期间，世界各地前来恳亲的客属乡贤及团体代表们人工裁种的一片树林。在西山坡向阳的坡地上裁下一片茶花树，每逢春节前后，鲜艳夺目的红色茶花便争艳绽放。每次路遇而过，我便会在茶树前踟蹰良久，看着这油绿的茶树，粗细不匀、土黄色的树干，光润而浓绿的锯齿样的桃形叶片，寻思着这茶花跟我老家屋门前山坡上那片山茶树是多么的相似！树冠的造型、树叶树干的形状颜色，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地方，是这茶树开花鲜红且不结果，只供人们观赏，别无它用。而我们乡下的山茶树开花则是白色花瓣、黄色花蕊，结出的茶果可用来压榨山茶油以供人们食用。乡思总因茶花生，只是此花非彼花。

徘徊花阴，在这淡淡的茶花香味里，在这傍晚微熏的暧风里，我的记忆伴随着遐想思乡了。回想着，在那湛蓝的天空下，在那翠绿的山坳里，家乡的山茶花铺天盖地地开着，散发着阵阵的穿透心扉的香气，在花朵里，树底下，洒满一地的蜂蜜，伸手一拈，放进嘴里，那甜，直往心里钻。

山茶树在故乡人的精心耕耘下，四季花果不断，寿命百年。而将茶果加工成茶油，须经风吹日晒，千锤百炼。

据史料记载：山茶泛指油茶，属常绿小乔木，在我国的栽培历史逾2000年,是我国主要的木本食用油料。油茶是一种常绿、长寿树种，一年四季花果不断，寿命长达几十年至上百年。秋未冬初开花，一朵花从花蕾到盛开，历时六七天，油茶花大而艳丽，既可观赏，又是一种蜜源。

在故乡，秋天是茶果成熟收获的季节，更是忙碌的季节。郁郁葱葱的油茶林，随处可见故乡人那忙碌的身影,他们高高兴兴摘着茶果，装满箩筐，一担担的挑下山来又往家里挑。丰收的喜悦，涌上心头，写在脸上。之后，便为茶树铲草松土培土,顺便种下茶种，让茶树在春天里发芽长苗初结蓓蕾,夏天枝叶茂盛果实慢慢长大,秋冬季节年年花开果实累累。

成熟的茶果色泽鲜艳，油光发红或发黄，果皮坚硬而粗糙，果壳微裂，籽壳变黑发亮，籽仁肉质黄色。采回的茶果先放在室内堆沤，然后在晴天摊晒，茶果自然开裂，未分离的用人工剥离。晒好的油茶籽放在通风干燥处收藏，经过一、二个月后便去榨油。

那年在大队茶场,被派去榨油厂,参与榨油工作, 压榨前需经粉碎和蒸麸处理。在水车下的辗车转盘边搅拌茶籽料,待师傅说,好了。就收起辗粹了的茶粉,倒到蒸锅上的大木甑里去用猛火蒸；蒸熟后,再取出,用杓子匀到铺好稻草的铁匝圈里，捆扎好之后，踩成一叠叠的茶麸饼，然后装到榨油房里。准备就绪，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合力推动大木锤，用力猛砸，大锤砸在榨油房的木桩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声震屋瓦，响彻村寨。虽然是在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啸着，一般的人都穿着宽厚的衣服，但那几个榨油的小伙子，却是光着膀子用力奋战，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一声一声的榨油声响之后，榨出的茶油便从漏槽里一阵一阵慢慢流了出来，细流涓涓，清亮清亮的，油香四溢，弥漫乡野。

山茶油，是优质食用油，色美味香，一直是家乡人餐桌上和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食用油。山茶油以油酸和亚油酸为主的不饱和脂肪酸含量占90%以上，易于人体吸收、消化；且耐贮藏，不易酸败，不会产生黄曲霉素；茶油也是烹制食品、加工罐头、制造人造奶油的最好油料。茶油除食用外，还是凡士林、生发油、机械润滑油以及医药上制作青、链霉素油剂的原料。若受了外伤或有不适，皆有用处。山茶花，不仅赏心悦目，还具有极大的药用效能。含有花白甙及花色甙等敛止血剂，有止血、散瘀消肿之功用，民间常取山茶花花蕾供药用。泡酒成茶花酒，或煮糯米粥时加入成茶花糯米粥，以治痢。而茶麸是故乡人日常生活中最环保的洗涤剂，也是山里女人美发护发呵护青春的传统笈诀。

山茶树一身都是宝。树干可做木柴、木钩子、木钉、木楔子，取油茶树烧的柴火最旺火，油茶壳子晒干后也是很好的燃料。茶壳子烧下的灰，在开水里搅拌过滤后的灰水，可用来入拌糯米粉，做油炸果子或做糯米钵的调料，还用来做熬粽子的汤料。

有一年冬至那天，跟姑父一块喝酒，品尝新榨的茶油新炸的糯米油果，又甜又香，美味满口，回味无穷；新酿的米酒，带着暧暧的余温，特别的醇香。他说的是“过冬”，那时始，我就知道这“过冬”，其实就是故乡人在冬至那天品尝新茶，品尝丰收的节日。如果没有了这山茶，如果没有了这山茶油，如果没有这油炸果和这浓香的米酒，那冬至，又会是怎样的节日呢？其实，山茶飘香，点点滴滴，一直在伴随着故乡人的日子，一天也离不开故乡人的生活，就连这冬蜜糖也是因了这茶花的清香变得更加甜蜜。故乡的山茶花盛开，一天比一天滋润，就像山里的姑娘情窦初开，青春绽放，越来越漂亮，而且一个更比一个亮丽。

（校编：毛小玟）

作者简介

曾玉仿，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小小说学会理事,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河源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诗集《家园秋梦》、散文集《桐乡风语》，发表中篇小说《楝花飞舞》1部、长篇诗歌《千年赵佗》《牧歌里的茶亭》等9部，微电影剧本《夏日何田》1部（获奖作品）。

顾问：申平（广东省小小说学会会长）

主编：毛小玟（龙溪文学会会长）

副主编：金文发（龙溪文学会副会长）

编委：钟子阳、梁汉林、枫叶、黄嘉兰

主播：叶志平、青春、葛奎兵、长安

玉兰、李淑转、姜敏

排版：李修鹏、肖桂芳、侯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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