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亮||审瓦盆（民间传奇）

现在一个县的大小官员真多呀！这长那长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然而，在古代，一个县只有一位县太爷和一个师爷。这县太爷是上马管军（治安），下马管民。就是这个人称七品的芝麻官，还兼着公安局长，检察长，法院的院长（抓捕嫌疑犯，侦查案情，审案判决，均是一人说了算），可算是名符其实的一把手。

我今天就讲一个县太爷智断瓦盆案的故事。

新官上任，都要下去巡访，体察民情，其实就是对自己治下的基本情况作一个调查。县太爷自然是坐着那八抬大轿，三班衙役前呼后拥，还有人鸣锣开道，够威风了（但和现在有的县太爷们下乡视察工作时的排场差远了）。

话说某县新上任一位县太爷，刚安顿好，就带着师爷和一班衙役下去视察了。和以往县官大人不同的是，他不坐轿，要骑马出行，说是便于察看。其他人也只好骑马了。

当他们走到一个卖瓦盆的店铺时，县太爷的坐骑突然受惊了。只听一声长嘶，那匹马驮着县太爷飞快地冲着店铺前地上摆放的瓦盆跑去。马蹄所到之处，瓦盆踩烂一地。

就在此时，更让人感到惊奇的一幕发生了，碎瓦盆处发出一阵尖叫：“哎呦，疼死我了！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冤呀！”这声音凄惨悲凉，让所有在场的人毛骨悚然，惊恐万状。

县太爷一见此景，心中暗暗感到差异。心想：自己阅历也算丰富，可瓦盆会说话还是头一次见过，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天大的冤情？于是，他让师爷赔给店主钱的同时，也命人捡了一个瓦盆带回了县衙。到了公堂，无论县官怎么问话，瓦盆就是无声无息，半天也没审出什么来。活见鬼啦？衙役们面面相觑。

晚上，县太爷走入内宅，这县太爷把瓦盆喊冤的事对夫人说了一遍。夫人说：“老爷是不是在哄我开心？天底下哪有瓦盆喊冤的事？我不信。”县太爷说：“这个盆还在那放着呢，”“是个什么样的瓦盆？我倒想看看。”夫人说。县太爷让人把瓦盆拿来放到桌子上。夫人冲着瓦盆说：“就你会说话？为什么到公堂上又不说了？"没想到这瓦盆又说话了：“夫人，我是死过的人，公堂上阳气太盛，我那敢开口啊！”夫人闻听大吃一惊，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你是怎么死的？有什么，什么冤屈吗？”这瓦盆就把自己被害的经过对县太爷夫妇诉说一遍。

原来，死者是外地的一个珠宝商，路过此地，由于人生地疏，错过了客栈，便在一个烧瓦盆的匠人家住下了。晚饭后，主人便和客商拉起了家常。言谈中得知客商是贩卖珠宝的，要到京城去。由于明天还要赶路，客商早早地歇息了。

他们的谈话被盆匠夫人听了个一清二楚。盆匠走到里屋准备睡觉，却被他的夫人拦住了，“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今天晚上，是老天爷给咱们的发财机会，错过了，你就当一辈子穷鬼吧！”夫人说。男人还在犹豫，女人又说：“你个窝囊废！干还是不干？不干，明天我就回娘家，老娘可不想跟你一辈子受穷。”只见那男的把牙一咬，“豁出去了，听夫人的，你说咋办？”

这夫妻二人密谋了一番，就蹑手蹑脚地向客房走去。他们轻轻地把门拨开，将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套到客商脖子上，两个人各拉一头，等客商醒来为时已晚，挣扎了一阵就不动了。

瓦盆匠夫妇勒死了客商，发了一笔横财。怕被别人发觉，就把尸体肢解，肢解后又放在石碓（dui）里捣成肉泥，把这肉泥掺在土里制成了瓦盆。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一个大活人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了。客商家人们远在千里之外，还盼着他回去相聚呢！看来只有在梦中见面了。

听完瓦盆的诉说，县太爷夫人早已是泪流满面，县太爷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说：“我一定要捉拿真凶，替你报仇，但你在公堂上又不肯说话，这咋办？”瓦盆说：“到时候你只要用一块红布把我盖严，不让我见人见光就行，大老爷如能替我报仇雪恨，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第二天，县太爷让师爷写出告示，命衙役们四处张贴。内容大概是：县太爷三天后要在大堂上审理一桩离奇案子，原告就是那个瓦盆。

瓦盆告状，太离谱了。人们一传十，十传百，都要去看看新来的县太爷是怎么审那瓦盆的。

第三天上午，大老爷升堂，三班衙役堂前站定，一声“威武”，有人将瓦盆带上堂来，蒙上红布。大堂外边，人山人海，却又鸦雀无声。那一对谋财害命的凶手，出于好奇，也偷偷躲在人堆里观看。县太爷已经安排捕快打扮成看热闹的老百姓，暗中监视着凶手。

审讯开始，县太爷一拍惊堂木，说；“瓦盆，你说你有天大的冤情，你说吧，本老爷为你作主。”

只听从红布里传出悲悲切切的声音，瓦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出。当他说到是盆匠夫妇把自己勒死，又用石碓捣烂制成瓦盆时，那对夫妇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汗流浃背，瘫痪在地上。

县太爷一声断喝：“带凶手！”早有捕快把这夫妻二人押上堂来。捕快又从他们家里搜出部分金银珠宝，把那个石碓也抬到大堂上

铁证如山，两口子对谋财害命之事供认不讳。县太爷宣布：金银珠宝充公，将凶手打入死牢，待上报后秋后问斩。

大堂外传来“青天大老爷”的呼声。人们奔走相告，县太爷智审瓦盆案的故事越传越远。

这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差来早与来迟。

离地三尺有神明，苍天自有公平尺。

【原】陈金亮||审瓦盆（民间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