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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共读集锦17 | 悦读读书

 悦读读书 2020-08-04

十二月共读

金瓶梅

《金瓶梅》

原作名: 兰陵笑笑生

出版社: 南洋出版社

领读者:跑跑单车

领读者说

第八十一回

80回聚起来,20回散下去。

上回粗略说了几个人的去向,本回重点讲韩道国和来保如何欺负孤儿寡母。

西门庆在世,韩道国认认真真做事,兢兢业业赚钱,一门心思想的是当差主事。王六儿是百般奉承,曲意逢迎,吸引汉子,赚点外快,然后给老公创造点机会。

这一对夫妻,最是现实主义,主子喜欢什么,我就奉献什么,不牵涉廉耻只关乎利益。

心甘情愿当王八,不见得别人可以说破,胡秀一席话,让韩道国下不来台。知道西门庆死,韩道国心思活了,不过还没敢把路走绝。

王六儿本就对吴月娘们一肚子怨气,吃酒也不叫着她,申二姐还被赶了回来,这次祭灵,又受到了羞辱,干脆,撺掇韩道国捐款逃到东京去了。

王六儿临走前说的好,“他占用着老娘,使他几两银子,不差甚么。”她是把陪西门庆当成工作,很正常,来保媳妇惠祥也应该是这么想。

韩道国跑了也就罢了,来保更为可恨,除了中饱私囊,嫁祸他人,强奸玉箫迎春,还企图勾引月娘,试图上位。几乎就是下一个苗青。

翟管家和西门庆称兄道弟,现如今,连句问候都没有,还要把房里的丫鬟要走。

乔大户靠着西门庆捐了官,如今也再不见身影。

这些事情该赖谁呢?这本书里又有谁家是忠正持家的,不都是一丘之貉吗。

本回问题:从阶级史观角度看本书,能得出甚么结论。你对“被压迫的劳动人民”的代表韩道国和来保怎么看?

第八十二回

潘金莲追男人,那是一抓一个准,给陈经济的礼物和西门庆差不多,还是汗巾。这里面要多说一句,古时候这个汗巾子贴身带,沾了自己的味道送给情人,差不多就等于是最真切的表达了,红楼梦中蒋雨涵拿到了袭人的汗巾子,也为后来事做了铺垫。

陈经济此时也越来越胆大,敢直接喊“可意人在家不在”,这时的陈女婿已经有了当主人的愿景。

急色鬼遇见了小淫妇,这一回里,床上的花招都使了一遍。

潘金莲的追求直接纯粹,独占一个男人。是不是西门庆不重要,所以陈敬济拿了孟玉楼的簪子,再次打翻了金莲的醋缸。上一回就是看到簪子,西门庆丢了一个月,这次又看见了,少不得要把斗争矛头指向了孟玉楼。

潘姥姥去世,不是急症,而是老病,必然有一段时间,但金莲始终没有去探视,一方面是上一次潘金莲当家时,因为轿子钱跟母亲置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吴月娘不允许。

亲生母亲的死,也只是换来几滴泪,潘金莲该干嘛干嘛,丝毫未受影响,连着把春梅都送给了陈敬济,这手段真是高超。

本回里写潘金莲在院中等陈敬济一段,忽闻一阵花香,几点萤火……声光色齐备,如一副画作在眼前展开。

本回问题:潘金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是后天不可抗拒的吗?

第八十三回

金莲为什么让人又爱又恨,因为她会撒娇扮萌,即使犯错,西门庆也不舍得打。

第18回,西门庆听说李瓶儿出嫁,回家一脑门子官司,其他妻妾早就躲远了,只有金莲在门前假装提鞋。

这一回金莲又露出小儿女神态来,前一天晚上发脾气,让陈敬济百般解释,只不理他,到早晨看陈敬济走了,又有点后悔,主动过来挽回关系,心里虽然想接近,但嘴上不饶人。

这一段和现在的女人似乎没啥不同,可见进化的可能是科技树,在心理层面,人脱离开原始阶段没太长时间。

春梅这个角色很有意思,她对陈敬济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恶感,纯粹是跟着潘金莲才跟陈敬济鬼混的。在男女问题上,她比金莲看得开,人生在世,她见潘金莲茶饭不思,于是主动去约陈敬济,积极参与一龙二凤的性爱游戏,但绝不抢了金莲的风头。

她的这个主角身份,是潘金莲提携帮助的结果,所以现在的各种做法更像是一种回报,一种和潘金莲共进退的江湖义气。

至于秋菊这么没眼力劲的,各种受累不讨好,做事没高低,这种人就是留着关键时刻拿来顶雷的。

陈敬济和潘金莲行好事,把西门庆的遗物都拿出来,一个一个试,还让春梅在后面推屁股,真是有过之而不及。西门庆这一生忙碌,终是便宜了别人。

本回问题:对于性爱之事,从黄帝内经、素女心经直到现代小电影,应该说国人接触的很多了,并不比西方人少多少,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仍被视为洪水猛兽?

第八十四回

月娘还愿,路上是秋云淡淡,寒雁凄凄,树木凋落,景物荒凉,不胜悲怆。这一段和西门庆从东京返回时的场景相同,虽然只是深秋,看起来却比那时更加凄凉。

这次还愿,不是为了别的,专为巧之又巧的把月娘送到普静禅师跟前,种下孝哥出家的因果。

道士开黑店,跟和尚瞎念经,尼姑总骗钱是一个路数的,也是明代小说中喜闻乐见的桥段,在三言二拍中成为经典套路。

本书作者对佛儒道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跟其他角色一样,有自身问题,有龌龊一面。

出家人不研究生死,不钻研教义,一脑门子和官府搞关系,炫耀保护伞,经营寺庙如同企业,那后面跟恶霸勾结,就一点不稀奇了。

不过换一个角度看,寺庙从来都在红尘中,当权者需要门面,也需要精神寄托,藏传佛教将乾隆、雍正当做观世音菩萨下凡,道教当了国师之后,也要为皇上护法,都一个样子。

明代佛道几次辩法,几代皇上各有不同宗教信仰,佛道两家各有兴衰,嘉靖皇上炼丹信教,对邵元节言听计从,民间腹诽不断,在本书中多有体现。

世人皆苦,包括修道者。

本回问题:你怎么看宗教和世俗政权之间的关系。

第八十五回

潘金莲和春梅真是一对好伙伴,两人都具有反叛精神。

春梅姐是性解放的先驱,“人生在世,且风流了一日是一日”“畜生尚有如此之乐,何况人而反不如此乎?”

她也是条汉子,听说要打发出门,一滴泪没有,这可比金钏、晴雯要强多了。唯一割舍不得的是和金莲的“战斗”友谊,临走还劝解金莲不要伤心。

从阶级史观角度看,春莲是彻底的无产阶级,在被地主阶级侮辱之后,积极争取利益,敢于和地主婆做斗争,失去的只有枷锁和铁链。

好吧,让我们正常一点看,在明代,阶级划分并不明显,特别是在城市,小业主、小手工业者、服务业从业者众多,富商和官僚组成了一个互相依赖的利益共同体,明显区别于我们认知的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

底层民众在愿意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劳动获得温饱,甚至可以很快成为小业主(武大),即使是没有本钱,也可以通过踢球、唱曲来维持生活。这充分说明了城市阶层正在升起,没有意外情况下,资产阶级的萌芽即将萌发。

金莲一向瞧不起吴月娘,22回就曾暗指月娘月下祷告是在做戏,这次更说她就是母以子贵,假设孩子出了花麻痘疹,谁是老大还说不定呢。

夫妻吵架,可能有些话一辈子都不能说,陈敬济说出那句——你家收着我家的银子,这里就没法呆下去了。

本回问题:李娇儿嫁给了张二官,春梅被赶走,金莲为什么没有给自己找出路?

打卡集锦

夜莺

这几回里,西门家的快速衰落让人唏嘘,雇员叛逃,下人作乱,奴才欺主,母子乱伦,月娘遇险…似乎家族崩溃的钟声就快敲响了,西门庆生时聚合的人气财气,不过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再说说春梅秋菊,两种截然相反的人,精明和愚笨,勇敢和怯懦,洒脱和苟且…秋菊揭露主母无论能不能成功,自己在西门家的都将没有未来,这么简单的事理她没有想过,不明事,不识人。

然而,正是这个在作者笔下一无是处的小人物,最后却会改变很多人的一生,世事往往如此!

秋菊好比顽石,金莲最终还是载在石头上,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但又能怎样,她只是一块石头…再说春梅,整个金瓶梅里是没有英雄的,但春梅是最有英雄气的一个。

胆大,心细,忠诚,智慧。面对主母的怂恿,脱衣加入战斗,能屈!被逐出家门,一身傲骨,毫不留恋,能伸!春梅作为第三女主走到台,而金莲却即将谢幕…

娜娜

西门庆身死,如同放了个闪亮的炮仗,在最顶点处绽放出光芒,紧接着黑暗之处的急坠直下。之前簇拥在大官人的权势和财富周围的种种人等,鬣狗般撕咬着原先赖以生存的西门家。

女有妾室李娇儿孙雪娥,外室王六儿,算计了卷钱跑路,男有应伯爵韩道国汤来保陈经济,改投他人门庭或拿了架子作威作福。众生相看起来让人心寒,但人走茶凉也无比写实。因财而聚也因财而散。


这里金莲倒是一支奇葩。大船将倾之际老鼠都在自谋出路,金莲有了陈经济偷情,反而如陷入热恋,既没有稳妥行事保证安全,也不为奸情暴露后先做准备。

过一天且快活一天的性格,让我想起与西门庆初识之际谋杀武大。能享受更好的性无遗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上官婉儿

这五回交代了西门庆死后五个主要人物的表现,韩道国、来保、潘金莲、陈敬济、春梅、月娘。
 
人走茶凉,若论忠诚度,韩道国、来保、潘金莲、陈敬济、春梅都背叛了西门庆,不讨论守义、守节、守贞的必要性,单说“背叛”二字,这就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最大伤害,所以往往也令人不齿。

月娘在这方面就很加分,忍气吞声无视来保的调戏,正气凛然拒绝恶霸的侵犯,在世人都很想得开的环境里,月娘紧紧守着为人妻的底线。当然,守住了道德的底线,就守住了世人眼里看家守业的正当性,不容奸邪进一步侵犯、瓜分。

如果说西门庆死后,月娘的经历有什么启示的话,以正当性混世是一条捷径,正当性不代表合理性,却是个体审时度势的重要标准。
 
月娘对弱者有同情心,凡事爱往好处想,受人欺负应激反应也不强,有底线且底线很高,都认为月娘算是个“好人”。我们为什么普遍喜欢“好人”?正是月娘这种,大概率与人无害,我们放心有安全感,自然心生好感。

可是月娘的“好”自然也有其反面:有同情心、往好处想——容易被人蒙骗,例如惠祥、金莲的事,警惕性太低;应激反应不强——震慑不住恶人侵害,容易被人得寸进寸,例如面对来保的所作所为,没有有效的震慑和钳制;

底线很高——嫉恶如仇,处理问题容易刻板走极端,例如对陈敬济偷情后的处理人情味不足,错失拉拢人心的机会,留下后患。
 
在这五回基本看出春梅与金莲主仆相似的地方了。淫——之前春梅与西门庆的床戏基本上都未明写,只见春梅忠,不见春梅淫。

从与陈敬济开始,春梅好淫的一面浮出水面,而且劝金莲的那两句显露出比金莲更甚,更想得开,“人生在世,且风流了一日是一日”。傲——春梅的傲气,之前就见识过很多次,这次事败,被主家赶出门去,更是输人不输阵,连滴眼泪都没掉。

这一点跟金莲自然是投脾气,要知道金莲在西门庆府内大部分的争斗都是争一口气,尤其不肯在财这个字上落人话柄,紧紧守着作者为自己设定的唯一的底线,丝毫不放。

主仆难得志同道合,从最初的互相利用的关系转化为生活中的信任和温暖,再加持上春梅的忠诚,在这个肉欲横流的西门后院,笑笑生写人物居然混搭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潘金莲与陈敬济在这几回就像撒了欢的小兔子,沉浸在小儿女的情爱欢脱之中,你高兴了我生气了的,没了主家男人的震慑,两个人尽享有禁忌的性,不要太投入。话说,小潘算是性瘾吗?

太喜欢性了,喜欢到潘姥姥去世,也不忘与陈敬济偷欢,还好亲情的心肠未断,听得棺材入土落下泪来。

《金瓶梅》写到这里,写尽了人世百态,可是偏偏一到潘金莲,画风就变,只剩下尊严和性爱两个主旋律,似乎全不顾生存的环境。

之前西门大官人虽然与金莲一样好淫,但他是个有事业心的男人,并不是心中只此一件事,如今搭配上没心没肺的陈敬济,倒是十分登对。

陈敬济之前的刻画相对模糊,只看到一个唯命是从的落魄女婿,现在倒觉得这模糊的形象也十分有缘由,一个兢兢业业的下手,自然无想法、无野心。

如此再写20岁的人在老丈人去世的关键时刻不筹谋后事沉迷于身体的放纵,尤其是后面的放荡荒唐,就都十分自然了。
 
月娘出门数日还愿这部分,我觉得写得有点奇怪,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妇人,各种社交需求在周边都能满足,丈夫刚刚去世,居然扔下一大家子未安定的人张罗着去还愿,实在是很奇怪。

这个过程重点写了两件事,就是月娘的忠贞和孝哥出家的起始,如果兰陵笑笑生没有虎头蛇尾的话,只能说明在这一部分,他也想重点表现月娘的呆和笨。

竞奚

忽剌剌大厦倾,千万家财,亭台楼榭,锦衣玉食,妻妾成群,一切竟不过是海市蜃楼。恍然黄粱梦一场,西门庆一死,那些掩盖在繁华下面的肮脏全都曝露出本来的模样,就像一个遍体痈疮的人,脱掉了华美的袍服。

世事人情之冷漠无情让人唏嘘,也再次感慨作者洞悉人性。韩道国闻得西门庆的死讯时尚在返途,闻讯后夫妻立刻商议卷逃了货款去东京投奔女儿,这还不算,还唆使翟管家到西门府上索买唱曲的女子,导致了玉箫和迎春被卖。

挡在中间的障碍没有了,潘金莲与陈敬济越发干柴烈火,私会云雨,为了进一步拉拢春梅,让陈敬济当着自己的面把春梅“奸耍”了,至此三人结成了共进退的生死同盟。吴月娘的蠢笨与无能在西门庆死后给予了无限的放大。

潘、陈、梅三人在园子里如此那般鬼混,两度被秋菊告发,月娘都不信,一来可能真的是分辨能力差,二来似乎也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

西门庆死后的重大变故实在超出了她的应对能力,何况家丑不可外扬,直到金莲打下了私生子,被掏坑的挑走,街头巷尾开始议论纷纷,秋菊第三次告密,月娘不得不眼见为实了,才下决心让薛嫂卖掉了春梅。春梅“头也不回,扬长决裂出大门去也”。

月娘去泰山还愿烧香,在碧霞宫里险些被淫道士玷污,也正是此行遇到了高僧普静,化走了孝哥要十五年后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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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的死来的突兀,走的也是飞快。比起前面李瓶儿的大做文章,简直天壤之别。感觉作者是不是只拿此事来推进剧情,急于呈现男主日后的世界?

西门家族人丁单薄的坏处此时终于呈现出来,真个是树倒猢狲散,有的猢狲还想把树拔回家去呢!在本书的世界里,你很难找到合适的人来信任。

感觉小潘虽然伶俐,却是没什么盘算。骂战再凶,真遇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却是没有盘算。这种呆呆的特质,还真挺难得的……

编辑:灵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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