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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轮值毒叔 冷面笑酱.汪海林 · 精彩内容节选 ·
我入行已经小二十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投资人，今天单给大家讲讲，这些奇葩的，奇葩到什么程度。 这个大家知道，以前我们签合同不像现在这么方便，都是转账打到卡里，以前都是现金结，签合同意味着付定金，编剧都是这样，那么你跟这个老板提醒他说，老板我们别再没完没了谈这个构思了，咱签合同吧！ 这个话翻译过来，另一种意思就是：咱赶快付钱吧！定金一般是剧本的这个总数的百分之十。 那么关于这个签合同的时候，也就是说拿定金的时候，就出现了各种奇怪的现象。 这个比如说我的朋友——高大庸。 他说有一次这个老板说，咱们今天签合同，付定金了，大庸，现在我去你家，我现在上出租车了，好，一会见！他说打完这个电话以后，这个人到现在再也没有出现了，消失了连合同。 我有一次是跟人约好了，在星巴克见面，签合同付钱，这之前已经接触了一个多月了，谈构思、谈这个合作方式，合同细节全部敲定了以后，这天我在星巴克等着，后来这个投资人也再没有出现。 我一个同学是介绍这个事的人，他后来就问，那是个女投资人，说怎么回事，咱说好的签合同付钱，他说那个女老板说是这样，我呢 ，钱都准备好了，我下地库 ，把这一包钱，往后备箱里放的时候，碰见我们家邻居。邻居说： 大姐，你干嘛呢？ 你这一大包什么？ 她说钱呀！ 她说你干嘛去？ 她说我跟编剧签合同，得付人钱。 编剧写东西还要钱？ 大姐你别上当，我给你介绍一个不要钱的。 于是这活儿就黄了，就是这么着。 这个我还碰到一个投资人是这样，他上过福布斯，挺有钱，但是他喜欢做这个大型游乐活动，他在朝阳公园做了一个这个秀，海盗啊、什么海盗船啊，什么各种表演啊，四百个群众演员，是一个秀，现场演出，实景演出。 当时，我在给他写一电视剧，我说：老板，你该给我结账了；他说：现在现金流有点问题，我那个秀呢，收了门票的钱我就给你，我说：是吗？他说：那个肯定挣钱。 为什么呢？ 他说那个我那场秀，演大概小一个小时，我打听了，朝阳公园这五一节期间，它的这个游客的流量，大概是一百万人，这里边只要有百分之二十吧，来看我这个秀，我就能挣多少钱，他一张票挺贵的，那么他说肯定是挣千百万吧，说你等着我到时候给你结账。 结果，五一期间，就是因为那年怀柔出现大型踩踏事件，春节的时候，元宵节，所以，北京市政府，就不允许在这个大型的秀里边，有这个烟火表演，把烟火全去掉了，喷火那些效果就没了，这个演出质量就受影响。 再一个五一期间，当时是长假是七天，下了五天雨，这游客一下就少了好多，基本上就没什么游客了，那么最后有一天，他就说：来来来，你还是来结账吧，该结账还得给你结，我去一看，到公司，给了我两个大的编织袋，全是他收的门票的钱。 五块的、十块的，我一看这个情况，我得赶紧把它存起来，我就背着两个编织袋，就去了建设银行，去建设银行以后，那个银行人说： 你干嘛？ 我说：我存钱。 这什么？ 我说：这是钱啊，两个编织袋。 然后，我一打开，那个银行人一看，跟那个保安说，你去把那个牌子放到门口，就是今天停止营业了，因为他整个银行的人得来数钱，数一下午，我领过这样的稿费。 还有，我想起来我合作的第一个制片人，那个时候电视剧突然商业化，大概是1995年的时候，《宰相刘罗锅》之后，就开始拍电视剧可以挣钱，卖带子，我们当时还在中戏读书，那么就会出现不断的有人拎着一包钱，来这个学生宿舍敲门，说： 这个是戏文系的宿舍吗？ 是。 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剧本？ 我这有钱， 马上就要拍， 付钱。 有一天，我们一直认为这是一个传说，所以大家都没事就老在宿舍待着，突然有一天真的有人：梆 ！敲了我们宿舍门，我跟高大庸两个人都逃课在家，有一个男的，穿着健美裤，拎着个包，这个传说中的人说： 你们就是戏文系的吗？ 对。 我这有个故事。 能不能给我拍一个，写一个剧本。 我说行。 然后，他就付了我们俩定金。 当时我们也有范儿，我们老师教我们了，我们说： 这个写剧本，必须是这样，必须踩在地毯上， 什么叫踩在地毯上？ 你必须去酒店给我们开个房，开两个房，我们在宾馆里创作。 哦！ 是这样，行！ 后来，他中戏旁边开了一个宾馆， 我们一起看，有点奇怪，是一个地下室，叫金亨利旅社， 我说也算是宾馆吧！ 我们俩就住在那半地下室里，给他写这个剧本，写到最后，交剧本的时候，后来我们想，咱不能吃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时候都是手写稿，稿纸，他要今天不付钱，咱俩剧本就不给他了，我跟高大庸就商量好了。我们就把稿子放到抽屉里了。 一会儿，这哥们来了，穿着健美裤，拎着包，他说： 剧本写完了吗？ 我说：写完了。 我们说：钱带来了吗？ 他说：钱带来了。 我说：行，那把钱给我们。 他说：你先把剧本给我们。 我跟高大庸还演了一出戏。 高大庸说：剧本没在这个房间， 然后，那哥们马上脸色就变了，说：剧本在哪儿？ 高大庸说剧本放到学校宿舍里了。哎吆！那哥们，我就觉得他那个情绪很受打击，说： 你能不能去拿一下， 我们说：钱带来了没有， 钱我带来了， 然后，他把那个包打开，拿出了一张纸， 我说这什么东西， 这个叫现金支票， 哦！现金支票跟现金是一样的， 我和高大庸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我们是这个没有见识的人。但是，我们确实是没有见识，我们从来没见过现金支票，我们说：去哪儿取？他说：你去农业合作社，去那儿兑换，真的，这是一样的。 我跟高大庸使了个眼色，我说那就去拿吧，高大庸就骑自行车，出去转悠一圈回来，这戏就演不下去了，高大庸说：哦，我给忘了，剧本其实就在这抽屉里，结果拉出来，把剧本就给他，他把现金支票给我们。 平常他都要请我们吃顿饭，这天很奇怪，没请吃饭走了。果然，第二天我们拿着现金支票，去了这个信用社，然后人家说，你这个取不出钱来，为什么？你这个叫背书不符。 所以，这个词我一直记到现在，我说什么叫背书不符？ 他说你前面写的是，《末代状元》这个戏的这个摄制组，你后面这个章盖的是《末代状元》，我说那其实就是一个，不不不，必须每个字儿都一样，你再找那个人重新开一遍，我们再找这个人就找不着了。 后来呢？ 我们知道他穿健美裤是有原因的，他在一个俱乐部教人跳舞，交谊舞，然后，我找了一个我们的那个朋友，他是练铅球的，他比较壮，就带上他一块去，到了这个练交谊舞的地方，把他给堵上了，堵上以后，我说：你那个支票是假的，他说：不是假的，是开错了，你把支票给我，我们也没有社会经验又给了，把支票给了他。 其实他这属于诈骗罪，当时大概有七八万块钱吧，他把它给收走啦，这样我们连证据都没有，他说我明天重新给你们开一张，然后我们说行，你别走，你现在就给我们重新开一张，然后他三绕两绕呢，在那个跳舞俱乐部里面从后门他就跑了，这哥们儿我们后来再也没见他了。 但当时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夜曲儿，我们说这个小夜曲啊，穿一健美裤这哥们儿，这是我们我入行的第一个戏，就碰上这么一浑货。 我还见过这样的投资人，我有一个朋友，他弄了一个直播，网站直播。他说：我们这有一些大老板，可有钱了，他喜欢那女主播呀，刷刷给她刷钱，这个有刷上千万的，我说这老板介绍给我们呀 ，我们影视投资需要啊。 就跟那老板一见，说您投个资吧，您需要多少钱，我说：我们有个两三百万就可以拍一些，不 ，您一刷就上千万，那个是我的消费，你这个是投资，这不一样，那消费我愿意。 哦，我们这才知道，人家消费跟投资是两码事儿。
另外，我还认识一个老板，非常有钱，他在网上都有名 ，著名的企业家，他老找我合作。我一看，他非常有钱，很有实力，我说：合作弄一什么？合作弄一个网剧，我说：行，我想象是超级网剧，投资这个一千万一集的那种超级网剧，我说：投资多少钱，一集大概十万块钱吧，给编剧多少钱，给编剧不到两万块钱吧。 就这，跟我们那儿的那个要写这个剧本的小孩砍价，两万块钱还砍价呢，砍来砍去 ，之后拍，我觉得这个身家，上百亿的老板，我觉得他每天就在干这个事~砍价，为了砍价一千块钱、五百块钱，然后每天在折腾拍一个十万块钱的网剧。 我想：他在干嘛呢？
后来我想起了那个看直播捧这个女主播的人，我想起来了，这是大老板在消费，人家不是来投资的。在某种情况下，你请人家来，人家说 ：这是投资行为我不来，而这个老板，人家是消费行为，人家不是正经地来投资的，人家来娱乐的，十万块钱啊，拍个乐呵，有人在那拍戏。 还有一次，我的一个朋友制片人，他说：我们今天为我们的项目去融资，你得跟我一块去，我说行，这个人很有钱，就在一个咖啡馆儿，我去了，我在那碰见了谁呢，那有好多人，有导演、有编剧、有制片人，都在那等着这个大投资人接见。 我碰见了《人民的名义》的导演，李路导演。当时他可能，我认为他可能是在给《人民的名义》融资，后来都挨个被这个老板接见，接见的时候，我一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他跟我说： 好莱坞六大公司，值多少钱啊？ 让他们给我开个价，我都买了。 我说：人家不卖吧？ 不不不，都能卖，没有不卖的，价钱合适人就卖。 我多花钱嘛，你们帮我打听一下，我都买了。 是吗？
然后，我说您年轻轻的，爱穿中山装啊，他说我练武的。 哦 ，我武功天下第一，你知道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我以为泰森。 他说：李连杰是我师兄，他都不敢跟我说话， 我说：是吗？ 因为你太厉害。 后来跟他聊了一晚上，又要买好莱坞，又说武功天下第一什么的。后来出来以后，我这制片人就问我：你对这个人有什么印象？我说：根据我多年影视圈的这个经验，他绝对不是骗子，他是精神病啊！
还有个老板，他结账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剧组，有些大点的组，他的结账方式是，他给每一个人亲自结账，亲自把现金交给这个员工手上，你听上去是不是很温暖？ 不是的，他是这样，把这些人全部叫到建设银行。你，多少钱 ？他取出现金以后，先把这个员工臭骂一顿，你的活干的多么烂，我为什么还要给你结账，还要给你钱，你应该给我钱，非常不甘的把每个人骂一顿，然后付钱骂每个人。 这一天不干别的，从早上到晚上，从几十万的片酬到几千块钱的场工，他一个不落骂一顿，然后再付钱给他们。
这我想起来小时候看的一个美术片，是《阿凡提的故事》。 阿凡提里边那个巴依老爷，阿凡提忽悠他说可以种金子，拿金子做种子，然后那个巴依老爷，最后觉得这个买卖很划算，就拿金子给他做种子。 但是做种子的时候，巴依老爷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的时候，这场戏非常好，他把每一块金子拿出来，拿一块抹布在那儿擦，还流眼泪，又擦眼睛又擦那个金子，然后一块一块很舍不得的，给这个阿凡提拿去种啊，还有个咒语，金子一袋子，沙子一屋子。 这个老板就像巴依老爷，他每一分钱都舍不得给这个员工，他每付一次钱之前先把他臭骂一顿，然后把钱付给给他们。祝愿他这个八辈祖宗，祝福他八辈祖宗，好。 《四味毒叔》第33次发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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